最美年味炸麻叶
李仙云

 

    雪花飘飘新年到,想起往昔岁月里那些过年吃的小零嘴儿,一句童年的顺口溜不由得在耳畔回响,“麻叶酥,麻叶甜;想吃麻叶到过年……”

    在我的家乡陕西东府,那真是不炸一锅麻叶,都不算过年!这种携着浓浓年味、带着妈妈深深爱意的过年零食,可是我们在孩童时代的最爱。每每忆起,往事便像那静静绽放的蜡梅花,让我动心动情,馨香在心间漫溢。

    每年的腊月二十八前后,母亲已把庭院屋舍打扫干净,过年的花馍蒸得满笼满筛,在我哼哼唧唧缠人的央求声中,开始撸起袖子和面做麻叶。那时,每每看到母亲和姐姐做的麻叶在油锅里像一朵朵绽开的花儿,我就急得伸手抓面,想“依葫芦画瓢”。母亲怕我糟蹋面,总是把炸好的第一锅先献给爷爷后就夹起一小盘给我,我像一只突获肉骨头的小花狗,乐滋滋又急不可耐,全然不顾麻叶刚出油锅还冒着滚烫热气,拿起一个,烫得双手来回捣腾,不待温下来就往嘴里送,烫得嘴巴吸溜吸溜的,母亲就笑嗔:“真是个瓜(陕西等地方言,意为傻)女子,没人和你抢。”母亲和姐姐把面在指尖绕来盘去,忙得不亦乐乎,我则在一旁咂吧着小嘴,吃得忘情又投入。

    记得儿时每到大年初一,拜年的仪式与走亲访友结束,大家总会欢欣地聚于各家暖暖的炕头。大人们乐乐呵呵地在一起码花花(一种古牌),嘴里还不断地吆喝着。我则和小伙伴们把麻叶盛在一个大大的盘子里,用扑克牌玩“弥竹竿”,胜出的一方就奖励麻叶吃。那时大家总夸母亲的麻叶做得好,油而不腻,又脆又香。

    我的少年时代曾跟随父亲在陕北度过好几年。记得那年临近春节,我和几位要好的同学去梅子家玩,阿姨正教梅子和面做麻叶。只见梅子挽起袖子,往面粉里打了三个鸡蛋,又在阿姨的指点下加入香浓的肉汤,撒了一撮白芝麻。要做麻叶了,我们这些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丫头们一齐上阵,竟做得五花八门、像模像样,有像蝴蝶的,有像三叶草的。我也学着母亲当年的做法在指尖轻绕细盘,做出来的麻叶亦如绽开的花瓣,乐得我成就感爆棚。多年后与儿时的伙伴追忆童年,她说那时过年总是味蕾在牵着脚步,一次次跑来找我玩,就是贪恋我家和睦温馨的氛围,还有我母亲做的麻叶。她无比夸张地说:“从那以后,就再没吃过那么脆酥的麻叶了。”

    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我心驰神往,在岁末年终的端口回眸凝思,故年旧事犹如启封的陈年老窖,香醇浓烈地唤起我满腔乡愁,那融进母亲爱意的脆香麻叶,承载了我儿时多少美好记忆和浓浓年味啊!

 

当前:A4版(2023年01月18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