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里酸溜溜 日子甜滋滋
张淑兰

 

    入冬以后,娘说:“冬有酸菜心里稳。明天咱腌一缸酸菜。”她的话语一出,全家人都赞成,因为她做的酸菜口味独特,是餐桌佳品。
    腌制酸菜,是有讲究的。为了挑选白菜,娘拉着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我问,白菜长得都一样,为什么要挑来拣去呢?她说,腌制酸菜的白菜要大要嫩,菜心紧实,这样腌出来的酸菜才酸爽可口。
    白菜买回家后,掰去最外层的老菜叶,再一一用清水洗净,控干水。娘将白菜一切四块,平铺在缸里,均匀地撒上一把腌制酸菜专用的盐粒,如此重复,很快就铺满一缸,最后把洗净的大石头压在菜上。
    一周后我去看,发现菜缸里的汁水已经淹没了石头,水面上还浮起一层细白的沫子。随后几天,我时不时地听到缸里有“噗噗”的声响,娘说,这是白菜变酸菜的前奏。
    大约一个月后,酸菜就开始上桌了。在一个下雪天,娘为我们炖了一锅酸菜肉丝汤,闻着那淡淡酸味,我不由地咽口水,没等汤端上桌,就跑到厨房先舀了一碗。酸菜入口爽脆,和鲜嫩的肉丝搭配起来,开胃又解腻。在文人墨客的世界里,雪天是饮酒吟诗的好时节。娘炒点酸菜,让爹就酒。他时而抬头看着那一朵朵洁白的小精灵高高落下,时而吃一口酸菜喝一口酒。只是我们见一盘酸菜都吃完了,他还一首诗都没写出来。他说,这酸菜太酸了,搞得人一点灵感都没有。
    尽管抱怨酸菜侵蚀了他的灵感,但每次家里来了客人,他总对娘说:“做一锅猪肉烩酸菜吧,这个待客好。”
    娘便打发我出去买肉。我非常乐意跑一趟,因为我也喜欢吃这个。
    猪肉烩酸菜是我家乡的一道名菜,它酸中带香,肉软烂却不肥腻,酸菜滑嫩爽口,汤浓郁醇厚,既是待客佳肴,也是上好的家常菜。
    娘把猪肉切成小片,放在锅里爆炒,等油脂溢出来时,放切碎的酸菜、葱姜蒜和土豆片,倒入水大火炖煮。等水翻滚时再放上豆腐、粉条,改小火慢炖。炖煮的过程中,一屋子的喷香。
    冬日里,酸菜时不时地在我家登场,或炖或炒,寒冷的日子因它而变得温暖又鲜活。姐姐体质不好,到冬天容易感冒,娘常会做碗酸菜汤面,吃了不仅暖身,而且还开胃提神。我不喜欢吃面,娘就用酸菜包饺子。每次我从野外回来,娘总是乐颠颠地走进厨房,和面,捞酸菜,剁肉,不一会儿,香气扑鼻的酸菜饺子就出锅了。有时候邻居来串门,娘会捞一碟酸菜芯,然后一起坐在火炉边,吃酸菜,谝闲传,虽然口里是酸溜溜的,但日子却是甜滋滋的。
    酸菜最受欢迎的是春节后那几天,家里人来人往,顿顿大鱼大肉,不过几天,个个喊着要吃酸菜,于是,刚刚被撤下桌的酸菜又进入我们的视野,炒酸菜、酸菜汤、酸菜面、酸菜鱼,一道道酸菜让心中对美食的欢喜又滋长起来。

当前:A3版(2023年02月07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