烩一锅美白鲜嫩
包德贵

 

    “鲸鱼翻海浊,水碧带鱼飞。”这是宋代诗人李廌《赠钱之道子武昆仲》中的一句诗。
    带鱼,有的地方也叫刀鱼,体型扁瘦长,通体银白,光滑无鳞,像一条银白色的绸带。这样一条鱼,在碧海里遨游,形同飘、舞、飞,是何等轻盈、美艳!虽无缘亲见,却也可以想见。李廌的《赠钱之道子武昆仲》洋洋近百言,感觉就这句最漂亮,可谓至美。
    带鱼是重要的海产经济鱼类之一,品类很多,分布极广,世界各地都有出产,其中以我国东海宁波、舟山一带近海所产品质最佳,宁波人称为东海细眼带鱼。其中又以两三指宽的最美,肉质细腻,口感细、嫩、鲜。
    带鱼的吃法很多,可煎,可炒,可烧,可醋溜,还可腌制糟渍,无所不美。据说,早先宁波的渔老大,每次出海带的食物,就一缸晚稻米(粳米)。在渔场作业,要烧饭了,舀一碗米在锅里,同时拎几条刚捕捞上来的带鱼,去除肚里杂碎,整条扔锅里加水同煮。锅开三五分钟后,鱼已脱骨,筷子一挑,整条鱼骨就一下子被挑了出来。接着继续小火熬煮,直至饭粒变得软烂,与鱼肉完全融合,不分你我,一锅鲜美的带鱼粥就熬成了。每次出海,一般都要在渔场待上十天半个月,渔老大们一日三餐就吃这样的带鱼粥,这可谓带鱼最“原生态”的一种吃法了。据说这种带鱼粥,因鱼是刚捕上来的,鲜得过分,令人无语。不过宁波话对此有的生动表达——“鲜勒(意为‘得’)头发丝也要脱落光咯!”我非渔民,所以一直无缘品尝这样“原生态”的带鱼粥,虽然内心里无比向往。
    宁波人另一种带鱼最家常也最本色的吃法,是烩萝卜丝。
    开春以后,新鲜上市、两三指宽的东海细眼带鱼两条,去杂碎、鱼鳃,剪寸段;白圆萝卜一个,切丝,在沸水里焯一下(去除萝卜的苦涩味)待用。锅里放适量油,下姜末爆香,然后去姜末留油(目的是不让姜末煎焦,影响成品的口感和色泽),开始煎带鱼段。煎至鱼段两面淡黄,放入焯过的萝卜丝,烹入适量绍酒,加适量水,就可以加盖烩制了。中火烩八到十分钟之后,调入适量的盐,宁波人一道最家常、也最受欢迎的带鱼烩萝卜丝就可以盛盘上桌了。
    要特别说明的是,烹制带鱼烩萝卜丝时,除了姜、盐和绍酒,其它作料一概不要放,不然会影响成品的色泽和口感。
    东海细眼带鱼肉质细嫩,鲜味正;白圆萝卜质脆水嫩,两者可谓绝配。带鱼烩萝卜丝做好后,鱼段橙黄,萝卜丝呈半透明状,汤色浓白如鲜乳,色泽简美清雅养眼。鱼味与萝卜味相互渗透融合,鱼肉汁水丰盈兼有萝卜的清爽,萝卜丝绵软柔嫩里含着鱼的鲜香,相得益彰。鱼汤润滑爽口,让人百吃不腻、不厌。
    李廌的诗句“鲸鱼翻海浊,水碧带鱼飞”,跟宁波人的带鱼烩萝卜丝一样简美传神,倘以它为上联,给它配条下联,俺给拟的是:“色香著乡土,汤白萝卜鲜”。

当前:A4版(2023年02月16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