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定格在32岁,却将人性的美永留人间
——追记“四川好人”杨波
林佐成 彭辉

 

    2022年7月,开江好儿郎杨波,纵身一跃,救起被困嘉陵江的两名女子,自己的生命却永远地定格在了32岁。同年年底被追认为“四川好人”。
    1990年3月,杨波出生于四川省开江县任市镇新庙村2组。这个被当地人称作雷儿坝的小山村,地势并不平坦,除了门前有小块的良田沃土,周边多是土丘山峁。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杨波自小便特别懂事。见母亲身体不好,他总是抢着帮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
    杨波初中毕业后便去外地务工,先后去过山东、安徽、重庆等地。据工友陈朝名介绍,与杨波一起务工时,他每天早餐大多是一杯2元的豆浆加5角钱一个的馒头两个,一天的生活开支不超过40元。他工资的大部分都寄回了家里,不仅如此,在父母需要时,他会放下手中的工作,千里迢迢赶回家。
    说起杨波,三妈蒋阳琼就眼泪直流。在她的记忆里,杨波是个热心肠,邻居谁有困难,他就会帮助;邻居哪里需要他,他就出现在哪里。由于患有风湿与股骨头坏死,蒋阳琼不能干重活,加上丈夫去世,两个女儿在外务工,一遇到重活就犯愁。杨波只要在家,总爱有事没事过来看看,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于是,那些打米、扛柴等相对繁重的家务活全落到了杨波身上。
    邻居邓生静的父亲邓子林瘫痪在床,邓生静夫妇要外出务工,他们把照顾老人的事委托给了亲戚家。可亲戚家离邓家较远,加上自己还有一家老小,一忙起来,就忘了老人。当时读小学的杨波见老爷爷家半天不生火不冒烟,便主动跑过去,帮老人做饭、打扫卫生。遇上家里有好吃的,也给老人送上一些,直到初中毕业。
    其实,雷儿坝一带的村民,哪一家不曾受到他的热心帮助?或是替年迈的老人将鸭子从池塘里追撵回家;或是在山路上帮某个负重的大妈背上一段路;或是帮着抢收雷雨前晾晒的稻谷……
    杨波对老邻居热心,在外务工对陌生人也同样如此。据陈朝名介绍,在租住的小区里,只要看见提东西的老人,背负重物的妇女,或者需要出把力搭个手的,他都会及时赶上前,伸出援助之手。
    也许,杨波的作为微不足道,然而却那么暖心,那么出乎天然。或许,正是这种天性使然,当嘉陵江上出现那惊险的一幕,留存于他脑海的,就只剩下救人,救人,然后纵身一跃……
    家境贫寒,父母多病,许多时候,杨波的头不扬,眉不展,但他一直在默默地为梦想努力:他把破旧的老屋改建成敞亮的水泥板房,让父母住得舒心;他想娶妻生子,了却父母儿孙满堂的夙愿。
    先前,杨家老屋的墙壁全是用竹篾夹成后再涂抹上稀泥,屋顶上的青瓦也是穿眼漏缝,摇摇欲坠的老屋,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把它刮倒。杨波自懂事起,做梦都想改建房屋。自8年前,他利用积攒下来的钱,将老屋地基平整好,便如挤牙膏般,去年购回一批砖,今年添置一批钢筋,明年订购一批水泥……仅有一层面积不过一百平方米的平板房,他却断断续续用了6年时间。然后又是漫长的装修、添置家具。直到2022年6月,他才将破烂不堪的地坝用水泥铺好。至此,一幢足以迎娶新娘的房屋,足以招待宾朋的地坝,才完整地呈现于眼前。他期待着不久的将来,能挽着新娘的手,春风满面地站在簇新的屋门前,笑迎八方来客。然而,这一朴素的梦想,终因纵身一跳,化为泡影。
    据三妈蒋阳琼介绍,一个与他同在合肥某电子厂打工的安徽姑娘爱上了他,两人决定过年回开江结婚。杨波想起新房建好后,装修完了,家具添置了,唯有地坝还是一团糟,必须将新房完美地展示给心爱的姑娘,于是,他于6月回老家把地坝铺了。然后便相约着两个老朋友张俊、陈朝名前往熟悉的重庆,他想在结婚前再挣一笔钱,把婚宴办得巴巴适适,让父母风风光光。谁知,这一去,竟化作了永恒。他纵身一跃,将自己连同朴素的梦想都消融在了大浪滔天的嘉陵江。
    杨波走了,他纵身一跃,牺牲了自己,却托起了两条鲜活的生命;杨波走了,他纵身一跃,给亲人留下无尽的伤痛,却抒写了见义勇为的英雄传奇;杨波走了,他纵身一跃,生命从此定格,却留下了人性的美。

当前:B3版(2023年02月16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