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又到了吃瓜的时候。这些年每到瓜儿熟了的季节,我吃到瓜来,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逝去的妈妈。
妈妈离开已有24个年头了。20多年前,西瓜就清一色统称“西瓜”,哪像现在的西瓜品种繁多,更有红瓤、黄瓤之分。现在的西瓜皮薄籽少,汁多肉嫩,脆沙相间,入口即化,而过去的西瓜皮厚籽多,且熟瓜、好瓜不多。杀瓜时,只要是有“咬嚼”的一声“闷”响,十有八九就是肉质浅红、白籽“憋”籽、未熟的生瓜。那个年代,日子苦,少见油,不管是好瓜、生瓜,我们总和妈妈一起欢欢喜喜地吃西瓜。
清楚地记得,妈妈把一只滚圆的西瓜“齐腰”打开,一半储藏起来,另一半切成众多小片分给我们吃。我们三下五除二地拣一片瓜的中间大快朵颐之后,再去拿第二片西瓜……妈妈看到先前摔盆里的第一片瓜皮上还有些许红瓤,直呼浪费,督促我们必须重新取回吃尽,否则不许我们再拿第二片西瓜。碰到生的西瓜,妈妈总是说“钱买的,摔掉老天‘打人子’”,哄着我们当水瓜吃,声称比喝白开水好。妈妈用铝质的大汤勺一勺勺地把开好的生瓜瓜瓤挖至小碗,我们人手一小碗,而她却捧着带青瓤的瓜皮啃食。至今想来,那场景仍历历在目。
妈妈很会过日子,总把我们的一日三餐打理得有滋有味。吃完的西瓜,她用水果刨子把青青的瓜皮全部刨净,然后清洗干净,切成一片片大拇指宽度的条,用少许细盐浸润后,麻利地拧干盐汁,加上佐料,一道脆嫩、清香的凉拌下饭菜,我们往往“打嘴不丟”。同样,妈妈在夏季做的冬瓜海带虾皮汤,让我们既解渴,又爽口。谁曾想,妈妈竟然把削的薄薄的冬瓜皮洗净切成丝,炒的肉丝、茶干再放点榨菜丝,别提多好吃,一大盘很快就被我们“光盘行动”。妈妈珍惜粮食,剩饭剩粥总是舍不得倒掉,她常说“不怕不识‘字’,不能不识事”,这就是我那一生不识一字、面朝黄土背朝天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妈妈。
妈妈没有口福,如今的东台西瓜“顶呱呱”名扬大江南北,更是鲜见生瓜,但妈妈勤劳持家、勤俭节约、善良豁达的生活本色,却是我一生享用不尽的永恒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