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写秋天, 就不能只写秋天
◎ 陆磊

 

    你要写秋天,就不能只写秋天。

    你要写清晨渐凉的秋风,你要写薄暮如烟的秋雨,

    你要写母亲叮嘱你加的衣,父亲放进你包里的伞。

    你要写山峦间晕染的秋色,

    你要写泉石上弄影的秋月。

    你要写叠翠流金的湖光,时鸣林涧的山鸟。

    写红了脸的枫和白了头的荻,

    写报秋的落叶和南飞的雁,

    甚至是一朵烂漫的菊。

 

    你要写秋风,就不能只写秋风。

    你要写湖面皱起的褶,你要写树梢弯下的腰,

    你要写树叶唱起的歌和坠落时的最后一支舞蹈。

    你要写翻了身、又打了滚儿的云,

    写被卷起又拍下的浪,

    写总是走在前面的发梢和雀跃的裙角。

    要写古刹飞檐下的铃儿叮当,

    写江舟上意气风发的帆,晴空下排云而上的鹤。

    还要写盼不来的家书,留不住的故人,

    说不尽的玉关情。

 

    你要写秋雨,就不能只写秋雨。

    你要写红藕香残玉簟凉,

    你要写泣露的银杏,写憔悴损的黄花。

    你要写残荷的呓语,暗涨的秋池,

    写与挚友西窗对坐,剪烛夜话。

    你要写一声梧叶,两窗芭蕉,三更归梦,

    还要写冉冉物华休,相思隔重山。

    再写枕上十年事,往来成古今。

 

    你要写秋色,就不能只写秋色。

    要写乡关,写故国,

    写人事代谢中的沧桑与无奈。

    要写碧云天、黄叶地,

    写独倚高楼的伊人,把盏远眺的将士,

    写不解语的西风,理还乱的枯藤。

    你可以写红衰翠减,悲叹寂寥,

    也可以写橙黄橘绿,尤胜春朝。

    甚至是一霎乌啼,一瞥鹭影

    抑或是穿过夜色落在客船上的钟声。

 

    你要写秋月,就不能只写秋月。

    要写阴晴,写圆缺,

    写千载之前,千里之外,

    皆可共此一轮婵娟。

    你要写大漠沙如雪,燕山难越,

    也要写对影成三人,孤怀难遣。

    写捣衣声、玉笛声、箫声,

    写二十四桥,离人心上秋。

    再写杯中月不谙离恨,

    且独自饮尽这一盏悲欢。

 

    你要写秋天,就不能只写秋天。

    要写感怀,写思念。

    你要写踏秋风而放歌,沐秋雨而骋怀。

    你要写万山红遍,秋色尽染,

    谁在月光里题一纸红笺。

 

当前:B3版(2023年10月17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