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垫
◎ 王保利

 

    再也拨不通您的电话了,再也听不到您的回应了,再也看不到您田间劳作的身影了,再也闻不到您身上的烟草味了。爸爸!您可知这三年我们对您一直不停地思念。

    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丰收是您的阳光,田地是您的舞台,您的每个瞬间都让我刻骨铭心!

    记得我小学六年级最后一学期,迷上了跳皮筋,下课跳,放学跳,上课时心里想的全是如何挑战班里那几个跳皮筋的高手。临近毕业时,上级教育部门突然通知:毕业考试要增加考试科目——《品德》《自然》,老师急得又是给我们划重点,又是给我们印资料。同学们都利用休息时间复习,而我一如既往地对跳皮筋乐此不疲,转眼间就到了毕业考试,面对语文、数学我还能轻松应对,下午的综合科考试我却傻了眼:好多题都是似懂非懂,不知如何下笔。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我与重点初中擦肩而过。爸爸,现在我还记得拿到通知书那天中午的情景:您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您第一次给我讲了《龟兔赛跑》的故事,那也是我第一次听《龟兔赛跑》。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您一边吧嗒着旱烟,一边严肃地讲着,饱经风霜的脸上,神情那么严肃。那一瞬间,我仿佛读懂了您对我的期望。就在那一刻,我想给自己几个耳光,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讲完了,您给我纸和笔让我写自己听后的感受。现在我已经记不清楚当年自己究竟写了什么内容,我只记得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后来一路努力的我,算是一帆风顺,我们几姊妹的工作、生活您都很满意。我们每次回老家您都十分高兴,一会儿讲那块地里的玉米长势好,一会儿说今年的烟叶又要大丰收,一会儿干脆把刚摘的大南瓜抱到我们面前赞不绝口……看到您乐呵呵的样子,看到您硬朗的身体,我们几姊妹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我们都说:我爸爸要活到一百岁。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就在您八十岁时,您的身体亮起了红灯,常常咳嗽、偶尔咯血。爸爸,当我们拿到您肺癌确诊报告的那一刻,周围的空气凝固了,我们的天塌了……爸爸,当我们藏起您的确诊报告,强装笑颜在您面前轻描淡写地描述您的病情就是普通肺炎时,我分明看到您眼睛里的无奈与绝望。可是您却拍着胸脯说:“我不怕!我的呼吸道没问题!我的身体好得很!”我们知道您什么都明白,只是我们都不忍心说出那两个令人绝望的字——肺癌,直到您走的那一刻。

    爸爸,又到了您的生辰日,风还是那么轻,月还是那么明。爸爸,您在那边快乐吗?

 

当前:B3版(2024年01月04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