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雪飘过
◎ 晓蔚

 

    下雪啦!一整天!雪很开心,久居闹市的人也是。久未见雪的都市人兴奋点陡增,幸福指数飙升,其兴奋程度犹如从前的蜀犬吠日。一场“头皮雪”引发狂欢,朋友圈刷屏,阵阵雀跃,满心欢喜,尤盼门前积雪成堆,早起打雪仗垒雪娃。有人说都市人没见过世面,一场小小的雪,就整得满城惊叫唤(四川话“大声喊叫”的意思)!管它见过世面与否,下雪总是件畅快事。人们期待雪纷飞兆来年,不惜把所有热情埋藏在这冰冷雪雨中。

    冬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落在屋顶上,落在树叶上,落在路面上,把繁华的都市点缀得更美了,更纯洁了,更晶莹了!那感觉的确神秘,冷寒浸天,却不露痕迹。这冬天的美丽,冬天的意象,冬天的灵魂,叫人难忘!雪,让人们体会着宁静的滋味,获得了天人合一、与天地同在的美妙感觉。吟着风随山形雪随意,感叹寒绕树冠披冰晶,遥想暮山空碧水空流,任凭思绪走远,心亦随之涤净。

    城中飘雪,素色淡雅如水墨的郊外,仿佛一夜之间便回到了唐诗宋词里的风雅。雪花皎洁,整天飘舞,轻若鸿毛,晶莹剔透,美艳绝伦,这“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我家的房顶上垫起了一层雪,站此望去,就像连绵起伏的雪山。这场雪,牵人心肠,解人离殇,掳人心房,勾人眼光。雪意,漫天无际,下得那么深沉,下得那么执着,下得那么纯洁,染白了万缕青丝,消磨了千顷寂寞,覆盖了百里扬尘。在这样的洁白空间里,会让人产生种种遐想,好像这雪是带着某种使命,突然来到人间似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这座都市人口众多,又位于秦岭——淮河以南的商业化大城市,冬季里小雪廉纤都难得一见,想要看到真正的雨雪其雱简直比登天还难,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稀罕雨雪雰雰,“落雪临风不厌看”就不足为怪。今年冬天,雨雪霏霏来得又快又冷,“悠悠飏飏,做尽轻模样”。这场晶莹飘逸的雪让人体味到“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的景色,怎不叫人开眉展眼。

    寒冻之夜,友朋来访,倚杖无时夜敲门,大喜过望,不亦乐乎。一群人,性相近,味相投,情谊深。“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围炉相忆畅快事,万事休提,不在乎有酒没酒。诗书重读,疏怀淡淡,句妙多容隔岁酬;研浓墨,鸾翔凤翥,挥毫描丹青;棋玄不厌通高品,抚琴弹筝雅余兴。屋外碧瓦凝霜、寒风阵阵,御路东风拂翠衣,吹酿遥空雪;茶室虽陋、情重顾及,手持杯盏品茗、人之温暖和慰藉,胜过冬夜之寒。

    一场罕见的雪,让喧嚣渐渐散去,天地回归宁静。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飘雪的日子,往往孕育着新的希望,兆示着美好的未来。它好似春雷前的战鼓,催促着季节的变化;又似春天的伟大使者,用纯洁美丽的舞姿,给世人描绘着一幅幅繁花似锦、美丽无比的画卷。

    一如杜耒诗曰: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当前:B3版(2024年01月09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