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独特的阅读趣味
◎ 王奕君

 

    爱上阅读,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多年来,我似乎总在跟自己的阅读趣味较劲,又总说不清缘由。

    多年前,卧室里有一张很大的写字台,摆放了一排我喜爱的文学书籍。我当时特别迷恋王安忆,觉得她是编故事的高手,也是写故事的天才,尤其她的中篇小说《叔叔的故事》是我眼中的极品之作。于是我的书桌上,陈列了我所能买到的所有王安忆的书。

    我也喜欢契诃夫的短篇小说,却把他的书,排在了相对次要的位置。还有一些书,出自新手,我却喜欢得要命,把它们包上书皮,请进书柜,当宝贝供着。

    我欣赏史铁生的文笔与哲思,更钦佩他的人格魅力,但这都是后来的事情。先于他的,是我对另一位作家何立伟的喜爱与关注。20世纪80年代,我曾在一本纯文学杂志上读到何立伟的短篇小说《小城无故事》,从此爱上了那种委婉独特的语言风格。我买史铁生的《病隙碎笔》时,只因书中有许多何立伟画的插图。我拿到书,先美美地欣赏了那些插图,然后才开始静心阅读文字。慢慢地,由何立伟到史铁生,由一种阅读兴趣而延展到另一种阅读兴趣。再譬如,我因喜欢网络写手安妮宝贝的《告别薇安》,便找来她的所有作品来读,看到她对杜拉斯的超级迷恋,就又找来杜拉斯的《琴声如诉》等。读后发现,我还是对安妮宝贝的喜欢更多一些。之后,又从同样喜欢杜拉斯的作家赵玫的书中,读到了波伏娃、伍尔芙……

    阅读,如同一张大网,本来还没找到源头,就又不由自主地沿着一根丝,搭上了另一根丝。由许多丝编织而成一张网,又因内心的永不满足,总要拉更多的丝,织更大的网。不过,我这张网,有时会用到别人都不太认可的材料。它是我的唯一。

    作家林白曾写过一篇《不读耶利内克的理由》,她说自己更愿去读胡兰成的《今生今世》,而对诺贝尔奖得主耶利内克的《钢琴教师》,却一放再放,最终还是没有读。

    我有同感,有时跟朋友聊起读书,向人家推荐一些书目,忽然发现,很多都不是名著,才知道自己有多“偏食”——为什么我的阅读趣味时常会脱离大众的审美导向呢?为什么面对这样那样的奖项,哪怕是诺贝尔奖,我都常常会绕开他们的光芒,而宁愿像蚂蚁般展开小小的触角,去探寻自己所喜爱的别样滋味?就如同,我对王安忆的喜欢多于契诃夫,对何立伟的欣赏先于史铁生一样。说不出道理,可我真的喜欢!仿佛在我内心里蛰伏着某种特别的渴念,只有特定的文字能够开启它,抚慰它,继而迸溅出绚丽的火花。

    读我喜欢的书,内心会无比充实。有时在路上,有时在厨房,有时吃着饭,一些优美的字字句句,会在脑海中悄然浮起,弥漫着愉悦和温暖的气息。我喜欢的书,会像一枚橄榄含在唇齿间那样回味无穷,那种乐趣可以无限延展而将人生引向更为宽广的空间。读书的感觉,就是一种幸福在内心深处流动的感觉。

    书读多了,才可谈品味。阅读的过程能让人见多识广、历经沧海,阅读的品位也会由小家碧玉迈向大家风范。书读多了,必有不由自主的挑剔,有莫名其妙的欣赏;有锲而不舍,有中途放弃;有由浓转淡,或由淡转浓……

    阅读,就像恋爱一样,需要用心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恰因这“独特”的寻找,让所有看似奇怪的阅读偏好,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以“独特”趣味编织的那张阅读网,我宁愿深陷其中,此生不渝。书籍,如挚友,如闺蜜,拓宽了我的视野,抚慰着我的心灵……

 

当前:B3版(2024年07月25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