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说下就下，天说晴就晴。午后的一场暴雨，把天空洗得纯净，蓝得通透，夕阳分外灿烂。

    我漫步来到一个湖畔。说是湖，其实只是城市公园里的一个水域。湖叫鹤鸣湖，坐落在鹤鸣山上。相传，唐代道士谢自然众目睽睽之下在这里白日飞升成仙，当日群鹤飞鸣，飞掠而过湖面，鹤鸣山、鹤鸣湖由此得名。

    我静静地立于岸边，绚丽的晚霞铺陈天空，和着绿树倒映湖里，让人沉醉其中。此时，我在祈盼，我也在等待，希望能有仙鹤飞来，或者普通的白鹤也行。没一会儿，湖的上空真的飞来一群精灵。是什么飞鸟我分辨不清，但断然不是鹤。有飞鸟，公园就多了生机和灵性。至于是什么飞鸟，其实不重要，就像早上能听到鸟鸣声一样。

    我一直以为，乡村才是鸟儿真正的天堂，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而城里的空间太拥挤，能让鸟儿安家的地方实在是太少。因而，能听到鸟鸣，能看到鸟飞，确实是很幸福、很闲适的事情。

    每天早上晨光熹微，美妙的鸟语就把我唤醒。“叽叽叽！”“啾啾啾！”仔细聆听这鸟语，犹如天籁之声，让人心旷神怡。这声音，时而羞羞答答、轻吟低唱，时而切切嘁嘁、委婉缠绵，时而清清脆脆、激昂高亢。

    听鸟的叫声，不用费劲地去寻找鸟的存在，只需要悄悄地去听。不见鸟身，却闻鸟声，总能给我们很多的想象空间——想鸟儿在哪里，想鸟儿在干什么，想鸟儿的心情……这恰如我们的生活，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要太明白，不要太清楚，心底反而更明澈、更敞亮，也更洒脱、更幸福。

    常听鸟声，看见鸟却难得。在城市里，我很少看到像乡村那样结队而飞的鸟群。是很少，也不是没有。春天燕归来的日子，翩然而至的燕子夜晚栖息在街头的电线上，像极了五线谱。也似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一字排开、间距一致地停留。这些燕子密密麻麻的，叽叽喳喳，蔚为壮观。清晨，燕子们又悄然飞走，不见踪影，演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特景象。但有一天，它们突然一下全部消失了。只有鸽子，倒是城里群飞的常客。鸽子都是居民养的，家在城市，可以在城里自由翱翔，没有人去干预它们。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日暮的岚气，若有若无，浮绕于峰际；成群的鸟儿，结伴而飞，归向山林。我很陶醉这样的画面，很留恋这样的意境，不过这样的景致在城里是难得一见的。日落时分，我偶尔会来到城郊，想邂逅这样的景象，却看到另一道“风景”。在小区的空隙地，抑或在城市边缘的零星地角，总能看到几个种粮种菜的市民。他们多是随子女入城的农民，身在城里，根在乡村，像极了飞入城市的鸟，这里只是他们的居住地。再想想自己，也像一只生活在城市的鸟，定居城市几十年，骨子里依然眷恋乡村。

    突然从树上飞来一只鸟，落在我身边三五步之外。那是一只麻雀，它盯着我看，我盯着它看，想接近我，又害怕接近我。我走它走，我停它停，我挪动几步，它也向前跳动几步，始终与我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正在此时，刚才在湖面上飞过的鸟群又出现了，它们在湖上空绕飞了两圈。然后，它们变换了队形，头鸟飞向了湖畔的山林，群鸟展翅紧随其后，我身边的麻雀也突然腾空而起，追随群鸟飞去。

    我猜想，这山林就是鸟儿的家吧。猛然间我似乎更加确信，鸟和人其实是相通的：家在哪里，心就在哪里，飞得再高再远，倦鸟终会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