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语煮茶,凝视人间
——读傅菲散文集《客居深山》
◎ 汪丽红

 

    在喧嚣尘世中奔波久了,人们总会渴望寻觅一处宁静的角落,让疲惫的心灵得到片刻休憩。翻开今年6月出版的散文集《客居深山》,仿佛它是一扇通往宁静与深邃的门,引领读者走进一个远离尘嚣的世界,去感受大自然的力量,去探寻人性的真谛。

    散文家傅菲在笔架山下客居,历时近三年,实地考察大茅山山脉,以客居日常、自然生物以及山民生活为内容深度创作。他以惜物之心,写旧器物圆篓、破缸;以性灵之情,写道灵的狗、神灯般的萤火虫;以悲悯之怀,写乡村劳动者、手艺人。针叶林、阔叶林、积雨云、菜粉蝶,树上的花、山中的明月,这些自然之物,在傅菲笔下绽放出自然的美和丰富,呈现出心灵生发的斑斓诗意,荡涤着我们的浊心与暮气。

    在书中,傅菲以诗意、优美、洁净的语言,娓娓讲述山居日常中直面四季变换,发现和体味不一样的自然之美。他说,大多数植物死亡是垂败之相,如垂序商陆枯死,干茎腐烂,萎谢下去,发出一种酸臭的味道,初冬的旷野,满目都是荒凉的垂败之相,让人心慌。但有些植物的死亡,却显出无比的高贵、壮丽、有尊严,如黄山松、竹柏、翠竹等,它们迟迟不落枯叶,在山野突兀而出,即使死了,仍然独具气质。

    黄麂伸出前肢抓石块,撑起后肢,头昂得直挺,汪嗯汪嗯地叫着。高亢的鸣唱不仅仅是竹鹧鸪在“直抒胸臆”,更是在宣示自己的领地“主权”,它好斗,有“外敌”来犯,其雄鸟必然像一架战斗机,“剿杀来敌”。山峦起伏、溪流潺潺、鸟鸣虫吟,在《客居深山》中,每一处细节都仿佛跃然纸上,让人身临其境,感受到大自然无尽的魅力和宁静的力量。本书对自然景观的精彩描绘,不仅让人领略到大自然的壮美,更能唤起读者对自然的敬畏与向往。

    “凡出酒,我必守着师傅,喜欢听新酒汩汩滴落酒缸的声音,看蒸汽从竹斗盖冒出来。”作者说,他喜欢那种热气腾腾的气氛,喜欢把粮食变成酒的过程,多么美妙。这个过程不仅是人的智慧,也是粮食的智慧。酒延续了粮食作为物质的生命,演变为人的精神之一。人与自然之物融合,经过漫长的发酵,酿造了神曲。山中居民们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从自然中获取生活所需,同时又不破坏自然的平衡。这种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为我们在现代社会中如何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提供了有益启示。

    傅菲与乡民交往亲近,感受生活的千姿百态。“入冬了,种树的两个老汉又来了。他们挖竹柏、山矾,被我制止了。我说:等树叶落尽了,你们再替换吧。留着死树干什么,占地方。一个老汉说。有叶子的树,都不算死树。我说。他们被我说笑了起来。”山中居民生活简单,但他们的内心世界却丰富多彩。作者与他们的交往,既是一种文化的交流,更是一种心灵的碰撞。他逐渐明白人性的善良与丑恶并不是绝对的,在特定的环境和情境中会相互交织、相互影响。

    山中春秋,月照林扉;虫语煮茶,凝视人间。《客居深山》全书既链接起自然和人的互动,又扩大散文的视野和观照层面,自然的生生不息与人间的烟火气相互映照,构建起辽阔而丰富的身边世界和心灵世界,具有强烈的人文色彩和生命哲学意味,触动人心。对于那些渴望远离喧嚣、寻找内心宁静的人来说,此书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读完后会对人生、对自然、对人性有了新的感悟和认识。

 

当前:4版(2024年08月23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