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舟繁：为大山里的孩子点亮知识灯塔

◎ 张浩 三水

 

    在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兰坪白族普米族自治县河西乡的大山深处，彝族村寨大羊场隐匿于云雾缭绕的群山之间。这里曾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角落，村民以苦荞和洋芋为食，山里的孩子常因语言障碍与家长观念落后放弃学业。然而，一位名叫杨舟繁的乡村教师，用37年的青春与坚守，用知识播种希望，让一个个山里娃走出大山，书写着自己不一样的人生。2023年12月，杨舟繁被表彰为云南省敬业奉献类好人。

    重要抉择：一师一校，扎根深山

    1988年，初中刚毕业的杨舟繁面临人生第一个重要抉择。时任河西乡箐花村党支部书记的杨灿亨找到他：“大羊场没一个读过书的人，乡亲们盼望着你能来。”面对每月70元代课补助、15斤“回销粮”的微薄待遇，17岁的杨舟繁背起行囊，独自踏进了大羊场村小的“叉叉房”。校舍屋顶漏风漏雨，窗户无遮无挡，桌椅残缺不全。面对种种困难，杨舟繁没有退缩，与村民一起修缮校舍，用石块当教具，以沙地为黑板，开设了一至三年级复式班。他一人身兼校长、班主任、科任教师，白天授课，夜晚缝补学生的衣物，清晨生火做饭，甚至自学理发，让孩子们有一个整洁的面貌。

    “那时经费很有限，连买粉笔都得精打细算。”杨舟繁回忆。为了“拴住”这位可能离开的老师，村民们为他牵线搭桥，介绍了邻村姑娘和四妹。这位朴实的姑娘被杨舟繁的责任心打动，“能对孩子们好，也一定能对我好。”婚后，夫妻俩将家安在学校，和四妹义务承担起做饭、洗衣、捡柴等琐事。乡亲们笑称：“杨老师是带着媳妇在教书。”

    “双语”教学与“锦鸡式”迁徙

    语言，曾是横亘在彝族孩子求学路上的最大障碍。面对课堂上孩子们迷茫的眼神，杨舟繁决定自学彝族语言。他白天教书，夜晚捧着彝语教材逐字研读，向村中长者请教发音。几个月后，他摸索出“汉语+彝语”的双语教学模式，用孩子们熟悉的语言讲解知识，课堂渐渐有了欢声笑语。他还自费购买课外书，为孩子们讲述山外的世界，一颗颗向往知识的种子，在孩子们心中悄然萌芽。

    1993年冬，一场罕见大雪封了山，导致学生无法到校。杨舟繁踩着齐膝深的积雪，挨家挨户“送教上门”，一天只能辅导一两个孩子。眼看教学进度滞后，他提议在山脚下搭建临时校舍，村民们积极响应，三岔河畔的简易房内很快响起读书声。此后数年，杜鹃花开时，杨舟繁便带着学生背着行李“回迁”，成为大山里最独特的风景线。

    用初心描绘希望：我离不开这些孩子

    在早婚习俗盛行的彝族村寨，老乡观念落后不愿送女孩子上学。杨舟繁扛起锄头与村民同劳动，边挖野菜边劝说：“读书才能走出大山，改变命运！”他用一些学生走出大山的案例反复劝说，才逐渐让一些家长转变了观念。如今，大羊场走出了本科生、研究生，部分女孩成为教师、医生，反哺家乡。

    1992年，兰坪大矿开发，儿时伙伴靠采矿致富，劝他“别守着学校穷教书”。一次与他人争执后，杨舟繁赌气离校，却在金顶矿山彻夜难眠：“谁的作业没交？谁感冒还没好？”三天后，他匆匆返校，孩子们哭着抱住他：“您再不回来，我们就去矿山找您！”这一刻，他彻底明白：“我离不开这些孩子。”

    2011年，集中办学政策推行，大羊场小学师生并入河西乡九年一贯制学校。面对下山机会，杨舟繁再次选择留下，他继续守着“一师一校”。白天授课，夜晚钻研新课改教材，将游戏、故事融入课堂。他的学生中，有的考上了大学，成为各行各业的精英；有的学业有成后回到家乡，用自己的知识建设家乡。

    37年来，杨舟繁从青涩的青年变成两鬓斑白的老教师，获得了“云南省优秀教师”“云南好人”等荣誉称号。但他最珍视的，却是孩子们的成长和未来。

    如今的大羊场，杜鹃花依旧年复一年盛开。杨舟繁的故事，像一盏不灭的灯，诠释着知识薪火相传的力量，诠释着“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