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清溪塔

俞东升(安徽)

       一座有着悠久历史文化底蕴的城市，不能没有塔。而江南小城池州城里却拥有两座古塔，一座是百牙塔，一座是清溪塔，历经四百多年的岁月变迁，它们一直依依相望，惺惺相惜，宛如两位忠诚的卫士，也恰如两个孪生兄弟，不离不弃地守护着池州这座小城。
　　百牙塔我探访过多次，它坐落在城北百荷公园北面的百牙山顶上，塔的四周树木葱郁，晚上霓虹灯闪烁，游客络绎不绝。而距离百牙塔仅咫尺之遥的清溪塔却显得荒凉冷落，在瑟瑟寒风中，不时有几只水鸟从塔顶飞过。清溪塔就像是遭人冷落的才子佳人，孤独地矗立在那个河汊交错的地方，墙面斑驳，游客稀疏。
　　来到清溪塔身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碑：“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省级，地位不低啊。遥想当年，清溪塔肯定有百牙塔一样的辉煌的起点。这两座塔同在清溪河边，一座塔蹲守在清溪河汇入长江的入口处，另一座矗立在清溪河流经城市的百牙山上。论长相，清溪塔并不亚于百牙塔；论个头，清溪塔也显然魁伟得多，相比之下，清溪塔更像是老大哥。
　　“过了安庆不说塔”，这句夸赞安庆振风塔的俗语大家都耳熟能详。其实，如果把清溪塔仔细打量，这座塔也有令人惊奇的地方。其造型，其高度，其精致，其年代，都是值得被敬仰的。一般塔都是造在繁华的城中，或是人口流动的景点，而清溪塔却是建造在清溪河的入江处，那里地僻少人，芳草遍野，满目苍凉。清溪塔在建成之后，竟然遭受了如此这般“冷遇”！
　　我绕着清溪塔走了数圈，和朋友阿清讨论着清溪塔的前世今生，我们为清溪塔的命运唏嘘叹惋。我们仔细地甄别着清溪塔的一砖一石，那些砖，每一块都有一个印章，就像那些著名画家所作的画一样，在落款处都会庄重地嵌上自己的印章，以确保是名家的真迹。而这些砖上，显然不是一家砖窑生产的，有一些砖上盖的印写着“府塔砖刘某”，有的刻着“府塔砖张氏”等，这些都是砖的“商标”，彰显了砖的品牌。的确，这些砖经受了时间的检验，四百多年的风雨，没有让它有丝毫的损伤。
　　清溪河是古池州城的护城河，积淀着丰富的历史文化。诗仙李白曾经来此，发出由衷地赞叹：“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借问新安江，见底何如此？”清人曹殿奇登塔作《清溪塔》诗：“嶙峋高塔倚遥天，拾级凭临俯大千。雁影下投秋浦树，渔歌遥带杜湖烟。青苍岚影桥边合，浩渺江流槛外旋。犹忆故人天际去，峭帆几片断云悬。”遥想当年，清溪塔是多么富有人文诗意啊。
　　虽然，这种诗意在岁月蹉跎中渐渐归于平淡，但古塔仍在清溪河的涛声中默默静立。就在此刻，我看见一只黑色的鸟钻进了七层高塔。我在心里说，你们这些鸟儿真幸福啊，安居在这样一个高洁神圣的“高堂”。也许考虑到安全，有关部门用一把大铁锁把塔门锁住，禁止游人登塔。这样，清溪塔已然成了鸟的安全的家。远望，可见塔顶上生长着一些草，这些草真的很神奇，是什么力量让它们飞得那么高，而且在上面生根、成长的啊？
　　古塔是历史的真实见证者。清溪塔一直站在那儿向后代子孙们诉说着池州的千年沧桑，任由塔下花开花落，飞鸟自来自去，江水潮涨潮落……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