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凝聚着这个家”
记喂食丈夫21年、割肾救儿的四川省安岳县农民王成平
张世庆 本报记者 刘超

饭菜虽然简单,但一家人一起吃得很香

在橙红色的夕阳余辉中,王成平推着丈夫慢慢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5月中旬,气温渐升,不少人已经换上了单衣,而王成平还穿着一件红色的薄毛衣。认识她的人都明白,身上已经摘去一个肾的她,御寒能力比常人差了许多。
        5月17日,王成平带着丈夫和女儿,去成都电子科技大学旁边一套出租屋里和儿子团聚。在从安岳至成都的车上,王成平右侧是怀有5个月身孕的女儿,王成平的红毛衣此刻正在女儿肩头,为她避凉保暖。王成平左侧,是21年来她始终形影相随的一个人——四肢被截,只剩半只胳膊的丈夫。
        当天中午,他们顺利到达成都。抓出几把从安岳带来的豆角,买来一块肉,不一会儿,半盆香喷喷的豆角炒肉就做好了,一家四口吃着、聊着、笑着,饭菜香味和一家人那股亲热劲儿充满了只有简单家具的房间。4个人,用3双筷子、3个碗,王成平和丈夫,你一口、我一口,吃的是一碗饭。而王成平的一只肾,正在儿子谢朝杰的身体里跃动着。
        “我很幸运,我有一个伟大的母亲!我们家从爸爸出事以来都是这样和谐亲热,很有凝聚力,我认为是妈妈凝聚着我们这个家!”谢朝杰红着眼圈哽咽而坚定地说道。
        “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1996年,一个巨大的不幸袭击了安岳县岳阳镇土地堂社区的居民王成平家,王成平的丈夫谢宝国在成都某工地因高压电击事故被截去双腿和左臂,右臂仅剩下半只胳膊。
        “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两条大腿根以下、左肩以下全部被截去,只剩下没有拳头和手腕的右手了。”谢宝国说。
        天好像突然塌了一样!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部落在了王成平的肩上。面对着生活无法自理的丈夫,4岁的女儿和1岁的儿子,王成平义无反顾地支撑起这个家。
        谢宝国说,有一个时期,他对今后的生活有些绝望,也不想再拖累王成平,总是胡思乱想。记不清多少次了,内疚的谢宝国劝妻子离开自己去过没有拖累的生活。王成平看出他的心思后温柔地劝他:“你莫东想西想,我们必须给儿女一个完整的家,更不能在公公婆婆的伤口上撒盐,我会一辈子照顾好这个家的。你今后还要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还要看着女儿、儿子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你还要当爷爷呢。” 一番话,感动得丈夫泪流满面。王成平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丈夫,夫妻二人吃饭时永远是用一个碗、一双筷子。丈夫的洗漱、拉撒也都由王成平全权负责,王成平一个人将丈夫背来背去、抱上抱下,王成平在哪里,丈夫和轮椅就在哪里。为了让妻子少干点,谢宝国曾故意少喝水、少吃饭,以减少排泄,而这些都被细心的王成平发觉、阻止,他在内心深深地感激自己有一位难得的好妻子。王成平的父母去世得早,她对公婆就像对父母一般照顾。就在5月15日,王成平还利用回农村的一点时间,为公婆家种下了绿豆。
        “儿子,你要坚强”
        王成平以自己的品行和艰辛付出支撑着整个家庭,儿女渐渐长大,生活慢慢平静。2013年,儿子谢朝杰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成都电子科技大学软件学院,全家沉浸在无比喜悦之中。
        然而就在儿子顺利跨入省城入学后,又一个巨大的不幸,悄然临近。2015年暑假,王成平带着多次感到头痛的儿子到医院去检查,竟被确诊为尿毒症!
        早已被命运磨练得万分坚强的她还是忍不住伤心痛哭,极度悲伤使她好几天都站立不稳。孝顺的儿子知道自己的病将关系到天文数字般的医药费,决定放弃治疗,回家。王成平再次挺直了脊梁,决定摘肾救儿子。她告诉儿子:“妈妈给了你一次生命,现在妈妈要给你第二次生命。儿子,你要坚强!”
        2016年3月30日,王成平的左肾成功移植给了儿子。移植手术费用23万多元,而且后续治疗费用也很高,家庭旧债未还再添新债。王成平看得很透彻,她说:“只要人在,总有清账的一天,再苦再累我都不怕,我相信不会有比现在还困难的日子。”
        一家人在一起是很幸福的
        在谢宝国截肢后,王成平推着他,一起去昆明、西双版纳旅游了一圈,还实现了结婚时没有实现的愿望——拍一张一生中最甜蜜而浪漫的“婚纱照”。
        在校园旁的出租屋里,王成平夫妇有几个精确的数据:
        7,儿子7点钟起床,妈妈要更早起床做好早饭并做好儿子的午饭,装入保温盒给儿子中午吃。儿子病后就从学校搬出,母亲要单独照料他。
        14,儿子放学走回家的时间是14分钟,误差很小。
        10,儿子睡觉的时间是22点,母亲严格监督到时叫儿子睡觉,保证睡眠。
        3,儿子一天吃三次药,父母到时提醒,误差为零。
        另外,王成平洗菜次数比过去增加了二遍,要洗四五遍才放心,是怕对儿子身体不好;儿子的小卧室,摆放着一台空气净化器,这是全家最特别也是最贵的电器。
        女儿谢丽说:“妈妈为我作出了榜样,我们都决不会向命运低头,我要像妈妈那样用爱为全家人托起希望。等我的孩子出生后,不管是儿是女,我都会教他(她)学我妈妈。”
        儿子谢朝杰思索着说:“我觉得我们一家人的亲情氛围很浓,同学们都羡慕我。我毕业后不管在哪里工作,一家人能在一起最好,家人能一起生活是很幸福的!”
        5月17日傍晚,王成平照例像往常一样,到附近的府南河边转一转,买点便宜的菜。她说她白天很少去菜市场或超市,因为那里面的菜贵,河边挑着担卖的菜便宜。今年已48岁的王成平,挺拔的身躯已渐显瘦削。在橙红色的夕阳余辉中,王成平推着丈夫慢慢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当前:A1(2017年06月01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