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野三坡
周月霞(河北)
       从黄骅到保定,从保定到涞水,从涞水到野三坡。高客,普巴,出租面包车,疲惫迷离的双眼终被铺天盖地的山清水秀擦亮。我从心底发出一声惊呼:哦!我来了,野三坡!
  夜,当群山由湛青变得黛蓝变得幽褐,我推开窗,张开双臂做拥抱状。闭上眼睛,感受儿时赖在母亲怀里的脉脉温情。
  一轮满月冉冉升起,苍穹宏阔,野三坡更具“月出高山”的清逸。时而有一盏孔明灯似奔月的嫦娥追随而去,一位专写传奇故事的文友说那是山里的狐仙妖精的魂灵。他的话尽管令众人喧笑,却也让人蓦地觉出那山的安详、神秘。
  听,拒马河水声潺潺,河边的鹅卵石睡了。河畔草丛里小虫的呢喃,河岸上情侣们的轻语吵醒了一块鸭蛋大小、玲珑剔透的紫石,嗒!它调皮地跃进水中,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它怡然自得的笑容。
  看,鱼骨洞伫立着千万个水滴石穿,鱼图腾印证着千百年前的美丽传说。龙女的端庄,百佛的潇洒,不求形像但求神似。随着相机的不断留影,心里忽然生出可否滞留不走的念头,咱也来个神话里的隔世长生!
  三坡人不讲究吃喝,讲究绿色原生态。各种燃油的代步工具均被拒于景区入口千米之外,多么高档的度假村的饭桌上都是农家菜系。我们吃饺子的小饭馆,老板娘就把和馅的盆子端到了客人面前,边包边煮,一边歉意地笑说,今儿的肉馅咸了些……我们当然原谅,因为在这儿有家的感觉。
  昼,百里峡已经绿成一片,各色的蝴蝶蜜蜂环绕嬉戏,满耳的鸟语、满鼻的花香,世界仿佛被施了法术竟不见蝇蚊飞过。
  我独自沿着小径漫步。一个戴着黄帽的中年环卫女工在打扫落叶。女工皮肤黝黑,清瘦而干练。我问,“你们是环卫局职工么,工资多少? ”女工浅浅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答,“这一段是我们村承包了的呢!”“不要钱。那你们以什么养家?”此言一出,顿觉得自己俗气得不行。女工自豪地说:“村委会给我们开工资,一个月一千七!我们还编树叶遮凉帽卖给游客,十元六顶……”
  不远处,又有两个女工手执水管喷淋马路和两旁的绿化带,水雾如雾状喷泉。我童心大发,疾步赶了过去,展开手臂从水雾中穿行而过。霎时,眉眼、发梢、衣襟,沾满密密麻麻一层水珠,抬头望向树叶间隙里的天空,阳光竟然是亮晶晶的绿色!不由得吸一口扑面而来的大山鲜灵灵的空气,骤觉整个人通体清澈,世上真正干净的是人心!
  林徽因说,爱上一座城,是因为城中住着某个喜欢的人。其实不然,爱上一地,也许是为它的一道生动风景,为一段青梅往事,为一座熟悉老宅。或许,仅仅为的只是这地,因了它的静逸,它的洁净,它的精致。
  当手指敲击出的文字重新把我带回那坡人,那幅景,那抹颜色,那方味道,那缕清风,那片蓝天,那溪澈水……我知道,我已无可救药地深爱上它。
  哦,野三坡!
当前:B3(2018年03月17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