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位士大夫”的少年书单
段春娟

        编者按: 读书是暗功夫,是为一个人插上“隐形的翅膀”。写作更是受阅读的影响。汪曾祺先生是个酷爱读书、饱读诗书的人,虽然他专门写读书的文章并不多,大概只有《开卷有益》《读廉价书》《谈读杂书》《书到用时》等数篇,但从中可以看出他大致的阅读史及对读书的态度,主张随性读书、读杂书。

        汪曾祺先生书画兼擅,古典诗文随手拈来,语言雅致精确,有“最后一位士大夫”之美誉。这源于幼年的积淀。他说自己是在“温柔敦厚的诗教里长大”(《认识到和没有认识到的自己》)。十一二岁时跟祖父读《论语》、背唐诗;跟韦子廉先生学桐城派古文,对他所传授的姚鼐《登泰山记》、方苞《左忠毅公逸事》、戴名世《画网巾先生传》等诸篇留有深刻印象,说自己的作品讲究文气就很受桐城派的影响。与此同时,还跟乡贤、名中医张仲陶读《史记》。“他教我的时候,我的面前放一本《史记》,他面前也有一本,但他并不怎么看,只是微闭着眼睛,朗朗地背诵一段,给我讲一段。(《一辈古人·张仲陶》)初中时又跟着老师高北溟读归有光、郑板桥。说归有光“以轻淡的文笔写平常的人物,亲切而凄婉”,跟自己的气质很相近,“我现在的小说里还时时回响着归有光的余韵”;说郑板桥诗文中蔼然的仁者之心,使他深受感动。
        小学、中学时代大量读宋词,《漱玉词》《断肠词》《剑南诗钞》都读过。高中时还买过一部词学丛书,一首一首地抄,既练书法,又略窥词意。他说词中的情绪应合了少年无端感伤的心,“到现在我的小说里还有一点隐隐约约的哀愁。”(见《自报家门》)
        汪曾祺读杂书的兴趣大概始于十一二岁,那时他看了家中所藏的《岭表录异》《岭外代答》,就对笔记、游记类的书产生了浓厚兴趣。“这一类书的文字简练朴素而有情致,对我作品的语言风格是有影响的”(《开卷有益》)。
        读过的书籍不经意间就出现在他的笔下。比如在谈到文学创作的语言问题,汪曾祺常援引他所读过的书:说《史记》里用口语记述了很多人的对话,很生动;说《世说新语》以极简笔墨摹写人事,“全书的语言都很讲究”,记录了很多人的对话,寥寥数语,风度宛然;说《陶庵梦忆》的语言生动,有很多风俗的描写。在创作谈中他也常建议年轻人多读一些古曲作品,这实在是其经验之谈。

当前:八版(2018年04月17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