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起行囊 追逐匠心
——木雕师吴少刚的成长之路
李尚维

吴少刚参加四川省崇州市第二届木雕现场创作大赛

    10月12日上午8点,完成3D建模和雕刻机学习课程的吴少刚,在山东省泰安市搭上朋友的顺风车,准备返回成都的家。几个月的学习让吴少刚体会到与手工雕刻截然不同的雕刻方式,也让他在追逐匠心的路上更前进了一步。作为一名木雕师,为了完善自身雕刻技艺,吴少刚10余年来从未停止学习的脚步。

    少年出行 踏上寻艺之路

    1996年,在河北省邯郸市鸡泽县小寨镇赵堡村,6岁的吴少刚顽皮地将右手伸进家里的馒头机,五根手指被齐齐绞断。吴少刚难以理解父母的忧心忡忡,年幼的他并不知道这次事故会给他的人生带来怎样的磨难。

    右手不便,吴少刚学着用左手吃饭、写字……慢慢地一切变得熟稔,一切又仿佛和从前一样,除了被人看见右手时投来的异样眼光,吴少刚并没有觉得生活与从前有很大不同。

    2004年春天,初中还未毕业的吴少刚被选入河北省残疾人游泳队,开始了3年多的专业游泳训练,并为参加2008年残奥会选拔做准备。但在2007年底的最终选拔中,吴少刚遗憾落选。

    落选残奥会后,吴少刚十分迷茫,看着自己残疾的右手,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担忧的情绪。“那段时间很低落,找不到人生的出路和方向。”吴少刚回忆说。

    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位残联的朋友建议吴少刚去学一门手艺,“木雕就很不错,四川省崇州市廖家镇就有木雕厂,还有木雕师傅。”吴少刚听后上了心。2008年奥运会期间,年少的吴少刚毅然背起行囊,离开了成长的土地,来到崇州市廖家镇,开始了他的寻艺、学艺之路。

作品《国色天香》局部

    学艺艰难 特制铁锤解困境

    在木雕厂里,吴少刚见到许多木雕师傅,他激动又腼腆地表达了想学习木雕的愿望,师傅们刚听到都很高兴,但看到他残疾的右手时,又都犹豫了,有的师傅甚至直接拒绝。这让吴少刚急出了一脑门儿汗。有师傅不忍心,就问他:“木雕需要双手协作,你的右手不方便要怎么学?”

    “我可以左手操刀,右手绑锤!”害怕失去尝试的机会,吴少刚急急地回答。

    吴少刚的决心打动了木雕师傅陈志勇,决定让他试一试。但普通的铁锤绑在手上不好固定,敲击力度和角度都不好把握,多番尝试后都不尽如人意。要继续学习木雕技艺,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适合绑在自己右手上的铁锤。于是吴少刚找到铁匠师傅,定制了一块既能固定在他右手上又适合他敲击的专用铁锤,有了称心工具的吴少刚终于被陈志勇师傅收在门下。

    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浸染在木雕厂里的吴少刚雕刻家具已经游刃有余,此时的他想要更进一步。

    于是,2011年,刚过完春节,吴少刚再次背起行囊,去浙江东阳拜师学艺,寻觅通往深浮雕和圆雕技艺的引路人。

吴少刚做的圆雕模型


吴少刚做的圆雕模型

    东阳寻师 追求更高深的木雕技艺

    “一定要学,一定要让师傅留下我。”站在东阳中国木雕城大门前的吴少刚,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

    于是,吴少刚开始了在木雕城寻找师傅的艰辛之路。

    东阳中国木雕城里有很多大师的木雕作品展览室,展览室都有大师工作室的电话,吴少刚就一个一个抄在笔记本上,然后回到旅馆一个一个打过去,询问是否招学徒,打完一个划掉一个,直到得知楼金群师傅可能在招徒弟,吴少刚打了不下30个电话。

    吴少刚赶到楼金群在木雕城的工作室时,正赶上楼师傅现场创作,一番观摩后,吴少刚被楼金群高超的技艺折服。但当楼金群看到吴少刚右手的残疾时,认为吴少刚不适合学习木雕,一是他的右手承受不了深浮雕的敲击力度,二是双手无法紧密配合,甚至劝说吴少刚转行。

    见此,吴少刚没有放弃,他拿出自己准备的铁锤套上,拿出雕刻刀给楼金群演示,表示自己可以克服。看到吴少刚手上的特质铁锤,楼金群被这个坚毅的年轻人感动,决定让吴少刚留在工作室试一试。

    终于留下来的吴少刚,悄悄地重新找到铣床工人打造了一块更符合自己要求的铁锤,“我留下来了,要走得更远,就只能降低我右手残疾对学艺的影响。”

吴少刚讲解正在创作中的作品《森林晨曲》

    七年沉淀 真正的磨练才刚刚开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楼金群让吴少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磨刀。整整一个星期,吴少刚都在磨刀,一套刀里哪一把磨坏了,就再去买一把相同弧度的继续磨。“师傅说,磨刀可以让我更加了解自己手里的工具,哪把刀可以凿出什么样的弧度,磨刀可以让我更清楚。”吴少刚回忆说。

    学会磨刀后,楼金群又让吴少刚修光。对于在木雕厂工作了三年的吴少刚来说,修光并不难,并且做得很好,因此,三个月试用期满时,他被楼金群正式收为徒弟。

    成为了正式徒弟让吴少刚欣喜不已,但真正的磨练才刚刚开始。

    最开始的一年多,吴少刚都在修光。当吴少刚的工资从500元涨到4000元时,楼金群告诉他,可以学习打胚了,即便工资又要从500元开始算起,吴少刚依然难掩兴奋之情。

    不过,刚开始学习打胚,吴少刚就遇到了困难。“家具的雕刻只有一层,而深浮雕可能有两三层,我习惯一开始就把轮廓线先打出来,但这样的操作对深浮雕来说,实际雕刻出来的就会比原本的计划尺寸要小,改变习惯和分清层次对我来说尤其困难。”相当长一段时间,吴少刚都特别苦恼。

    而更让吴少刚感动的是楼金群的耐心,从如何看图纸分层次到一次次实践教学,楼金群教得耐心,吴少刚学得认真。

    有一次,楼金群将一块红花梨木料交给吴少刚,让他雕刻一幅《国色天香》。结果吴少刚一上手打胚时就打低了,原本八公分的雕刻部分要变成七公分,由于木料很贵,可能会被索赔,楼金群就跟客户沟通修改图纸,并没有责怪吴少刚,而是仔细地教他分析图纸。

    在楼金群的悉心教导下,吴少刚潜心学艺,又是一年过去,吴少刚终于得到了楼金群的认可,学成后的吴少刚留在楼金群的工作室里继续磨砺自己。这一待,便又是五年。

    2019年春节前,吴少刚收拾行囊回到了成都。2019年3月22日,吴少刚参加了崇州市第二届木雕现场创作大赛,并获得了勤工奖。第一次参加比赛,吴少刚的作品《喜上眉梢》并没有完成。“画好图纸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做不完,因为残疾的原因,我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我的作品一定不会差,他们会的我都会,我会的他们却不一定会。”吴少刚说,“木雕这门技艺,首要的就是喜欢,才能用心去钻研,我手有残疾,要更加耐心和用心才能追上别人。”

当前:A3(2019年10月29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