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故乡
黑马建雄

    一首王洛宾的《达坂城的姑娘》曾经无数次扯起我的思念。在我的印象里,达坂城离我的童年很近,离我的家乡很远。那里的石头硬又平、西瓜脆又甜,那里沙漠真诚、葡萄纯净、姑娘漂亮,那里冰天雪地。

    一个只大我十五岁的叔叔,带着一个刚学会走路的我,居然敢行走几千里,翻山越岭。一个在谁也不想,谁也无法想的年龄逃脱了父辈的视线;一个的眼泪曾经从这里开始,淹没了三条街,近百个白昼。在这里有人演绎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经典,在这里有人细品了炎帝故里的沧桑,在这里没有拥有一件青铜器高傲,却让记忆终身难忘。

    往事从五十余年后的酒杯里倒出,曾经懵懂的我现在已历练成一匹黑马。我说我是坐飞机来的,不会有人相信;我说我是坐父亲的自行车来的,警察叔叔笑了,你的父亲现在还在部队安稳边疆,自行车在哪里?在石河子、乌鲁木齐临别的照片,最终让从席梦思上的甜蜜开始冷静下来,依依不舍的挥手道别成为了遗憾的风景,现在怎么也拾掇不起来。

    那个时候不知思念是一种痛,那个时候分不清什么是亲情。那个时候不知道天山下可以牧马,那个时候不知道桦木林可以挡风沙和雪,那个时候不知西域的天空会晴空万里,牛马成群。那个时候不知道草原翠绿的奶汁喂养着倔强的游牧习惯,更有可以迁徙千里的驼铃。那个时候因为自己太小,以至于小到至今缺乏记忆。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的是懵里懵懂。学会走路的时候,我居然挑战了“撕心裂肺”。来来去去,让我没有了家的概念,更不知其真实的含义。

    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我回到了新疆。它从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的雕像开始,沿着古城屏风的茂密,沿着与马争速度的方向。襁褓被幼稚淹没,至今脑子里没有天山的冷峻,至今为止没有准噶尔与绿融合的惬意。唐玄奘的虔诚压抑住火焰山的心跳,西域都护府、古丝绸的脚印再让华夏记忆苏醒,再让荒漠冷静。楼兰姑娘现在已经形成了一座雕塑,那英明神武帅气的霍去病、张骞、班超的俊美也未能挽留住婀娜的气息。昔日胡雪岩的义举,左宗棠扶棺复疆的豪气铸就了戈壁的辉煌。

    罗布泊呵,在梦中依然丰腴。大沙漠千年一雪,让睡胡杨谷异常凝重。都说新疆是一个好地方,五十余年后的思念,让幼稚破碎,让成熟疯狂。也许离开的时间太长,现在的模样绝对不是曾经的遗忘。

    油画的灵魂从冰山下的冷漠开始,冻僵的故事在延续的影子中凸显,告诉你这里曾经的繁华,现在的平静。犹新的个性,飞舞着明天的梦想,永恒的是冰雪奇缘,沉思的是疯狂背后沉淀。

    2016年,塔克拉玛干沙漠下雪了,这个一千年才有一次的景象,被思念看到了,可惜我没有机会亲自感受。一首《一只会说话的耳朵》让人整夜难眠,一首《水磨古镇的小芳》颠覆了风沙弥漫的靓丽。模糊的记忆,始终不能将远去的岁月复制,只记得1974年离开后再没有品尝大漠的风情。

    这里算我的家乡?我出生40天就来到了天山脚下,感受过冰雪的洗礼,体会过迁徙沙漠的疯狂。这里不是我的故乡?为何它让我魂牵梦绕,还是忘不了那里的维吾尔族美丽动人的姑娘?

 

当前:B3(2020年10月14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