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飘香时

梁龙英（贵州）

 

    周末回农村老家，还没进家门，在院子里远远的一股清香就扑面而来，来得那么直接，来得那么猛烈，我知道，一定是母亲又在做我最喜欢吃的菜——香椿。

    进得门来，看见母亲正在把香椿盛在一个大碗里，倒进开水，用另一只大碗倒扣在上面，是打算让香味在里面多闷一段时间，这样味道才更香醇，可那只碗哪能密封住香椿的香味四溢呀！

    “你是狗鼻子呀！那么灵。在门外就听见你们说起香椿来了。”没等我开口，母亲就打趣道。“这不是我狗鼻子灵不灵通的问题，您自己出去闻闻，香椿的味道那么香，那么特别，而且是我的最爱，自然对她情有独钟咯。”我笑嘻嘻地反驳母亲。

    我家屋后就有一棵香椿树，发芽之后，母亲做两掺饭（就是米和包谷混在一起煮饭）吃时，总忘不了让我爬到树上去摘香椿芽，弄回来用开水烫一下，捏干切细用来拌辣椒水特别香，有时候，把香椿芽切碎和鸡蛋一起调和了用猪油来煎，当一道菜吃也可以。那时，香椿是我们家的一道家常菜。

    起初的时候，我特别讨厌吃香椿，可能是它的味道太冲，或是每天都看见它的原因吧。只要看见饭桌上有香椿这道菜，我就自己夹些其它菜到院子里去吃，总希望吃香椿的时节能赶快结束。

    有一年春天，我得了肠炎，到医院打吊针、开了很多药来吃都不见疗效，看着我日渐瘦削，母亲可担心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母亲去隔壁村寨走亲戚谈起我生病的事，听亲戚们说，香椿就是一剂土方良药，可以治疗肠炎。母亲一回来便爬到我们家屋后的香椿树上摘香椿芽。由于快过了吃香椿的最佳季节，母亲只能尽量沿着细小的枝条去摘香椿芽。香椿树的枝条本来就很生脆，哪能经得住母亲在上面晃悠。躺在床上的我突然听到“哐当”一声响，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地上。我强忍着不适，往屋后挪去。母亲坐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拽着一束香椿芽，旁边横卧着一根折断的枝条。我赶紧过去把母亲扶起来，发现母亲的腿被树枝擦破了，还流了好多血，拽着香椿芽的手背也被擦伤了。我埋怨道：“妈，你这是干嘛！香椿都快过季节了，你还想吃？等我病好了来帮你摘，您看看自己，伤得这么严重。”搀扶着母亲往家里走，母亲手里始终攥着那一束香椿芽，若无其事地说：“姑娘，听说香椿芽治肠炎特别好，你都病了这么久了，我想试一试，很多香椿芽都长老了，我怕你不喜欢吃，所以，想摘一些嫩一点的，哪晓得那枝条那么不经站，一不小心就摔了下来，我没事，就一点擦伤，回去涂点药酒就好了。”那瞬间，我被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回到家里，母亲顾不得腿上的伤，用药酒随便涂了几下，便开始忙碌起来。把香椿芽切碎和鸡蛋一起调和了用猪油来煎成圆饼子，端来让我尝尝，说不好吃再换一种做法。不知道是看在母亲那么辛苦和受伤的份上，还是我饿了好几天，又或许香椿煎鸡蛋本来就是一道美味的佳肴，我吃着特别香，不一会儿就吃完了，母亲也开心地笑了。后来，我的肠炎竟神奇地好了，我也喜欢上吃香椿了。

    又是一年吃香椿的季节，想想它的美味，看着它长在枝头生气勃勃，甚是惹人怜爱，闻着母亲做的香椿的清香，满满的幸福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