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锅饹馇
薛小玲

 

    如今已经很少见到锅饹馇了,现在的孩子们大概是听也没有听说过的了。锅饹馇是煮饭时锅底结的饭痂。

    要形成锅饹馇,煮饭时火不能太旺,太旺了容易糊锅,锅饹馇自然也就不能吃了,得耐住性子小火慢热;饭勺在锅里搅动的时候也不能使劲儿刮,刮狠了就没锅饹馇了。等到米饭烫嘴燎舌的时候盛出来,锅底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锅饹馇,性急的会立刻用铲子铲下来,不过这时候的锅饹馇不焦脆,虽然也好吃,但若是耐下性子,再让锅在火上停个几分钟,锅饹馇才真正叫个好,又脆又香。

    小时候大米饭锅饹馇吃得不多,大米是稀罕物,就连米饭都是有客人的时候才能跟着沾光吃上半碗,更别说米饭的锅饹馇了。

    但即便如此珍贵,大米饭的锅饹馇我也是吃过三四次的,是本家的叔叔或哥哥娶媳妇的时候吃到的。

    土胚垒的灶台支上锅,白白胖胖的米粒在硕大的锅里咕嘟着,柴火在灶台里热烈地燃烧,袅袅的热气和着米饭的香味随风四散。印象里做大米饭掌勺的总是我大伯,一位不苟言笑的老人,孩子们都有些怕他,平日里是要躲着他的,但这时候禁不住米饭的香,一个个馋巴巴地往前凑,顾不得惧怕了。

    米饭金贵,即便是娶媳妇这样的大事也是不能随便让人吃的,要先紧着新媳妇的娘家人吃,娘家人吃过上车走了,剩下的才是我们这些本家人吃。说实话,剩下的时候几乎没有,即便有,也要先让家族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吃。

    所以怎么着也是轮不到我们这些半大孩子的,我们也就没那奢望了,我们的目标就是锅饹馇!

    米饭盛完,灶台里的火也差不多熄了,余温熏着锅底,锅饹馇慢慢变得焦黄,大伯小心翼翼地用饭铲往下铲,一块一块地分给我们,又焦又香,拿到手便迫不及待地嚼食起来,像一群小老鼠,吃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锅饹馇也很久不再吃了,但童年的记忆却会时不时地袭上心头,让我想起锅饹馇。

当前:A3(2021年06月08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