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土灶始
许国华(江苏)

 

    爆孛娄(炒米花)的糯谷“啪啪”作响,下团圆(汤圆)的沸水“扑扑”翻腾,灶膛中的柴火熊熊燃烧,在“越爆越发”“财源滚滚”的声声祝愿中,新砌的土灶开灶了。

    过去,乡村新建房屋,对砌灶极为重视,不亚于上梁。土灶承载了农村人对“家旺业旺”的美好期盼,故而砌灶前,既要择吉选日,也要勘察方位,还要找个手艺好、经验足的瓦匠师傅。

    瓦匠师傅把两只铁锅扣在选定的灶基位置上,抓起一把锅底灰,绕锅沿撒上一圈,移走铁锅,就露出两个黑色的大圆圈,然后沿着灰线,不慌不忙地往上砌砖。砌灶的工具很简单,一把瓦刀,一把抿子,可是在瓦匠师傅的手中,就成了魔术大师的法宝,只见师傅将一块块方砖层层垒砌,并不时地用瓦刀将砖块削砍出或圆或尖的形状,用于砌灶门、灶膛、烟囱等有转角的部位。大半天的工夫,一口新灶就砌成了。

    手艺好的瓦匠师傅,砌出的土灶不仅省柴、聚火,而且烟囱出烟顺畅,灶的外观也漂亮。上宽下窄的长方形灶台,可并排放置一大一小两口铁锅,大锅烧饭,小锅炒菜,在两锅弧形的空隙处还可放置一口汤罐,做饭时添上冷水,饭菜做好后水也基本烧开,烧开的水可用来洗锅洗碗,很是方便实用。

    土灶的墙体用白石灰粉刷,灶面用白石灰或水泥抹面(后来大都改用瓷砖铺设),灶壁上绘有生动活泼的灶画。铁锅下面就是灶膛,用来添柴烧火。灶膛一侧筑有烟囱,直通屋顶,每当做饭时分,袅袅炊烟升起,很有乡村风味。

    新灶落成了,要进行“暖锅”,一方面检验土灶的质量,另一方面邀请亲朋好友前来聚聚,图个热闹,主妇的娘家人还会买一套全新的锅碗瓢盆送来,寓意新生活新开始。

    “就锅抛下黄金粟,转手翻成白玉花。”“暖锅”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糯谷抛入新铁锅中爆成米花,民间称之为“爆孛娄”。孛娄在铁锅中“啪啪”作响,寓意“越爆越发”。小锅爆孛娄,大锅烧开水,烧滚的开水“扑扑”翻腾,直冒气泡,是为“财源滚滚”。

    “吃新灶头团圆,吃新灶头团圆啦!”主家张罗着,乡邻们涌上新灶头抢吃团圆。按照民间风俗,“新灶团圆,越抢越发”,前来吃新灶团圆的人越多,主家就越兴旺发达。

    “起新灶,买新锅,鱼肉跳跳来开荤”,听老人说,过去新灶开荤也是颇讲究的,要烧十二道菜,既代表十二生肖,又代表十二个月,寓意家中人丁兴旺,月月丰衣足食。十二道菜个个都要讨口彩、图吉祥,比如鸡象征大吉大利,鱼代表年年有余,白菜寓意百财聚来,芹菜则是勤劳发财。

    人间烟火土灶始,那一方土灶,就是一家人的寻常日子。在乡村,土灶生出了袅袅炊烟,更生出了一股浓浓的烟火气和暖暖的温馨味。

 

当前:4版(2021年08月27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