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一个大家庭，女儿一生下来就是家中老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儿身上有很多小毛病，虽无伤大雅，却必须时刻留意。

    一次，冰箱里只剩下五个豆沙包，我在微波炉里加热后，女儿想吃，我也想吃。女儿理直气壮地说：“妈妈，我是小孩，你是大人。”言外之意是大人应该让着小孩，我计上心来：“妞妞，妈妈不是给你讲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女儿低下头：“孔融把大梨让给哥哥，我要把豆沙包让给妈妈。”她磨磨蹭蹭地把盘子推到我面前，一会儿又拉回她面前。

    我的心里早已经乐翻了天：“妞妞，我们来比赛大扫除，谁收拾房间快，谁就多吃一个豆沙包。”我下了“挑战书”。女儿眼前一亮，欢呼：“好的，妈妈，我们赶紧开始吧！”我收拾完了主卧室和书房，女儿的卧室还没收拾好，我走过去和她一起收拾。那天的豆沙包，我吃了三个，女儿愿赌服输，吃了两个。

    这也让女儿知道，妈妈是不会让着她的。对门大她两岁的邻居姐姐不和她抢玩具，抢零食，妈妈却每天都和她抢玩具、抢零食，而且十次有九次是妈妈胜出。这在无形中锻炼了女儿的竞争意识，她从不怕失败，也乐于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好东西。

    家庭聚会，爷爷喜欢吃辣椒、蒜、葱这些重口味的食物，全家人都不与老爷子“共舞”，唯有女儿效仿爷爷拿过一个尖尖的红辣椒跃跃欲试。

    奶奶吓得一把抢过去：“这个不能吃，小孩子吃这个，还不辣坏了胃。”女儿不听那一套，照样从盘子里取过红辣椒，爷爷、姑姑也帮腔：“那个，小孩子不能吃。”女儿探询的目光投向我，我鼓励她：“没关系，你可以尝尝。” 孩子小姑拽了我一下，嗔怪道：“嫂子，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大人们争执间，女儿拿红辣椒蘸酱送进了嘴里，咬了一大口。“妈妈……”女儿辣得大哭，剩下的辣椒举在手里，吃也不是，扔也不是。一家人乱了套，这个忙着倒水，那个忙着夹菜，我告诉她：“妞妞，你记住了，这就是辣椒的味道。”女儿捂着嘴，淌着眼泪，频频点头。

    小孩子好奇心重，对万事万物都有着无穷无尽的探索能力，堵不如疏，给她机会，让她自己去尝试，远胜过长辈苦口婆心的说教。

    周日的午后，我倚在床头看书，在地板上赤脚玩了半天积木的女儿跑来要上床。我阻拦道：“这么脏的脚丫怎么上床？去卫生间洗脚。”女儿眨巴着眼睛，在床下和我打起了游击战。她左闪右躲，想方设法往床上爬，就是不肯去洗脚，我生气了：“妞妞，床单脏了谁去清洗？”“洗衣机！”女儿大声地回答。

    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孩，看我怎么对付她，我苦着一张脸说：“妞妞，妈妈有道数学题不会，怎么办？”女儿立刻来了兴致：“妈妈同学，妞妞来当老师，我教给你。”“妞妞老师，15减6等于几？”“9。”“4加11等于几？”“15。”20之内的加减法难不倒她，我就出道更难的算术题：“25减13等于几？”女儿低头想了想，没有回答，她伸出十个手指，又把我的书放一边，把我的双手摊开……小家伙开始绞尽脑汁，嘴里念念有词，看得我心里直发笑。“妈妈，等于12。”女儿猛然抬起头，高兴地喊。我一把揽过女儿，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两口：“妞妞真棒，妞妞是天底下最棒的老师。”一下午的时光在我和女儿的算术游戏中一晃而过，她早忘了闹着上床这码事。

    在女儿的成长中，我扮演的始终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妈妈，甚至是一个“出格”妈妈，但我想，女儿可能也想要这样的“出格”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