臊子长面寄乡愁
周荣光

 

    我的家在陕西咸阳。咸阳人待客,讲究的是无面不成席,有面好待客,重要的宾客一定要用臊子长面招待。乡里人家过红白事时,支起大案板,盘起吸风灶,一口大锅,一大盆肉臊子,配齐各种调料、菜肴就可以开席;遇到家里招待客人时,做一锅香喷喷的臊子长面,就可以让亲戚朋友吃个痛快。

    用臊子长面待客,咸阳人有很多独特的讲究。譬如面条,要把面和得硬硬的,擀得长长的。再如臊子,要用上好的猪肉切成大小均匀的肉丁,配上豆腐、韭菜、葱花、木耳、黄花等炒成臊子,添上水烧开,做成“酸辣香、煎稀旺”的臊子汤。端上席面时,面要稀,汤要旺,油泼辣子和醋要足,闻一闻酸辣可口,看一眼就食欲大增。一大碗酸溜溜油汪汪又辣又香的臊子长面端在手里,呼噜呼噜吸溜下去,吃得嘴角流红辣椒油,头上冒着腾腾热气,满脸都流着汗水,这样才淋漓痛快,心里舒坦。

    手擀的臊子长面,最能体现咸阳人的擀面手艺。擀面的程序很复杂,首先要从和面开始:舀一盆面,右手搅着面粉,左手端着一碗清水,清水一点一点地往面里倒,手中的面粉也一点点地成絮成团。面是揉出来的,揉面时,汗水流下来顾不上擦,终将一团硬面揉软,然后用擀面杖擀薄。切面时的情景最值得欣赏:不是把擀开的面片叠起来切,而是把擀开的提起来能照过影子的面片摊开在案板上,再四折叠平,一手压着擀面杖,一手用刀沿着擀面杖来回划切,咸阳人称此为“剺面”。那“剺”出来的面条绵长、均匀,薄如蝉翼,细如丝线。水滚下锅,再滚即捞出入碗,吃着光滑、柔软、有筋性……

    其实,不只是待客时才吃臊子长面,咸阳人平日里也喜欢吃面:接风要吃面,祝寿要吃面,结婚要吃面,过节要吃面,大年三十还是要吃面,面条象征着幸福长久、福寿绵长。而咸阳人出差旅游,无论多长时间归来,即使是深夜,都要吃一碗臊子长面。在外地出差遇到咸阳人,聊天时说得最多的,还是家乡的臊子长面,总是说渴盼吃一碗地道的臊子长面。似乎只有吃了臊子长面,才能真切感受到家乡的味道,因为那碗面里,寄托的是最浓郁最深切的乡愁。

 

当前:A3(2021年12月21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