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忆冰溜子
江初昕(江西)

 

    三九四九冰上走,一场大雪更加剧了寒冷。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雪霁天晴,气温持续走低,白天屋顶上融化的雪水滴滴嗒嗒,到了晚上,便结成长长的冰溜子。屋檐下那一排冰溜子,仿佛是悬着的利剑。小孩对这样的冰溜子总是很感兴趣的,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篙,轻轻敲下一根,屋檐下站着一个人,见冰溜子掉下,眼明手快地接着,稳稳地抓在手里。但冰溜子是很难接住的,更多的时候,失手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终于,手里有了几根长长的冰溜子,小伙伴们像击剑一般相互拼杀,追逐打闹。

    连晴几日,屋檐下的冰溜子早就耐不住暖阳,化为乌有。而河面石桥下的冰溜子在刺骨的朔风中,能保持得更长久一点儿。石桥石栏下的冰溜子又长又粗,一排排悬挂着,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眼夺目。这样的冰溜子棍子敲不到,手也够不着,于是我们站在石桥下,捡起路边的石头,朝冰溜子砸去,比谁的眼力好、准头足。落下来的冰溜子碰在桥墩上,发出“哗哗”的脆响,继而“噗通”一声落入河中,大家以此为乐。最有趣的是用弹弓打冰溜子。在河滩上捡拾来一些小石子,统统装在口袋里。打冰溜子的时候,摸出一颗小石子,包在皮套里,奋力拉开牛皮筋,屏住呼吸,一只眼睛闭着,另一只眼睛瞄准石桥石栏下那根最大的冰溜子,“嗖”的一声,石桥上的冰溜子应声落下,土崩瓦解,落下的碎冰四处飞溅。有时虽能一击命中,可冰溜子的根部结得太牢,只能打下半截来,还有半截仍悬在石桥下,仿佛利齿一般,发出犀利的光芒。大家都不服气,你接过弹弓打一下,他抢过弹弓也打一下,把石桥石栏下的冰溜子打得白迹斑斑、犬牙交错。残存的冰溜子依然顽固地悬挂着,在寒风中龇牙咧嘴,我们奈何不得,只能望冰兴叹。也有一发石子打出去,稀里哗啦击下好几根冰溜子下来的骄人战绩,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石桥下回荡,甚是过瘾。

    屋檐和石桥石栏下的冰溜子太脏,是不能吃的。想要吃冰溜子,就得在岩石壁上寻。石壁上的山泉水是从石缝里渗透出来的,汇集到路边的石潭里,路人行路口渴了,就可以俯身喝口水解渴,或用茶缸接住,一饮而尽。三九严寒,石壁上涓涓渗出的山泉水此时已经冻结,形成了一道冰瀑,宛若一匹白色的绸缎披在石壁之上。冰瀑的四周布满了大小不等、长短不一的冰溜子,成为我们争相获取的“冰棍”。石壁上的冰溜子多在阴暗处,即便有太阳的天气也难得融化,低矮处的随手一掰,通体透亮,我们不顾冰凉送进嘴里,咬起来“嘎嘣”作响,品咂间,清冽而有山野的清香满溢嘴间。

 

当前:3版(2022年01月07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