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米糖
王恩胜

 

    儿时,一到腊月底,父母打的冻米糖便成了我们的最爱!香脆的冻米糖给了我们关于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打冻米糖要早早准备蒸糯米。黄澄澄的晚稻最后一粒归仓,母亲便将晒干扬过的糯稻挑去加工厂。脱了壳的糯米拿回来,挑一段晴朗的日子,母亲给糯米泡上四五个小时的冷水澡,再淘洗掉沙子等杂物后沥干,放在甑子上蒸熟。这些熟饭又被请到簸箕里进行日光浴,一粒粒的米充分沐浴了阳光后紧密团结在一起成了坚硬的米团。母亲把这些坚硬的米团一个个搓开,被搓开的米粒一粒粒晶莹透剔,煞是诱人,就成了蒸米坯。这些可爱的蒸米坯晒好了,可离腊月还早着呢!母亲便小心地收藏起来,因为“老鼠爱大米”,更何况这可不是一般的大米呢!

    进了腊月,天气寒冷,农活便少了,正是打冻米糖的好时机。母亲便拿出这蒸米坯,放入铁锅翻炒。炒米的火候非常重要,火大了不行,口感不好,会有糊焦味,小了也不行,不饱满不清脆。母亲炒出来的米粒颗颗饱满,胖乎乎白净净的,吃在嘴里清脆脆的,香味四溢,真是使人一见便生爱慕之心。我们迫不及待拿着碗在锅台边目不转睛地守着,趁母亲一转身第一锅炒米便飞到我们碗里来了,母亲一边骂着我们这群淘气鬼一边乐呵呵地继续忙着。

    我们端着碗一边吃一边看着母亲炒完了米又忙着熬糖。母亲把早早在街上打回来的山芋糖倒入锅里,父亲坐在锅灶后面烧火。母亲拿着锅铲不停地在锅里绕着八字,有点像蜜蜂跳的八字舞,一边拎起锅铲试火,一边指挥着父亲烧火的大小。一开始,拎起来的糖饴“吧嗒吧嗒”往下滴,渐渐地糖饴缓缓往下滴,成短条,终于糖饴拖下来成一条条线了,细细的,像丝线,又像头发丝,用锅铲拉得薄如竹纸,糖熬好了。母亲便吩咐父亲可以停火了。

    母亲将炒米倒入熬好的糖饴中。父亲接过母亲手中的锅铲,用力地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搅拌着,搅拌均匀,一大锅冻米糖的胚子便大功告成了。

    母亲早在一旁将做好的模子洗净备用了,父亲将米糖胚子放入模子里摊平整,用力夯结实,再脱去模子,然后用锋利的菜刀将这一大块米糖切出大小均匀的小块。我们在一旁早已馋涎欲滴,迫不及待伸手抓一块放入嘴里,真脆!真香!山芋糖和糯米混合在一起伴随着升腾的热气散发出来的香味扩散在空气中装满了整个厨房,连屋顶的瓦片也在尽情地吮吸着这浓浓的香气,年味扑面而来。

    如今,父亲母亲老了,不再去打冻米糖了。大街上已经有了专门加工冻米糖的作坊,打出的冻米糖更精致了,品种更多,我们买回来些,只是再也不是童年冻米糖的味儿了。

 

当前:A4(2022年01月13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