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味乡愁
王国梁

    秋天最容易触动人的思乡之情,一缕忧伤的秋风、一丝惆怅的秋雨、一片飘零的秋叶、一声哀婉的雁鸣,都容易让乡愁泛滥成河。乡愁的味道,似一杯清酒,游子饮下,就醉倒在了异乡的街头,想要趁着一场秋风,朝着故乡的方向奔去。秋空高远,白云飘渺,路程迢遥,乡愁会在秋天里被酝酿得浓稠饱满。一怀愁绪,满腹乡思,漂泊的脚印写满寂寞。

    我以为,乡愁是秋味的。当然,别的时候也会触动乡愁,比如,“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清明又近也,却为天涯客。”“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乡愁已经融入中国人的血脉中,丝丝缕缕的乡愁如同一张巨大情感之网,几乎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笼罩在生活之上。不过,秋味乡愁才是最纯粹、最炽烈、最深情的。“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秋天的乡愁诗信手拈来,数不胜数。可以想象,古代游子在某一个秋天的暮色或夜色中,该是多么柔肠百转,思乡情长!

    秋来无声,一地乡愁。从某个角度说,秋天的气质与乡愁的滋味,是比较合拍的,都是清冷又温情的色调。乡愁如秋风,瘦瘦长长,伤怀又温柔;乡愁如秋雨,缠缠绵绵,惆怅又深情;乡愁如秋空,浩浩荡荡,寂寞又热烈。秋叶飘零,是秋天随处可见的景色。游子容易触景生情,想到自己也如同飘零的落叶一般,在孤独的异乡无所依靠。无边落木萧萧下,纷纷扬扬的落叶演绎出忧伤的萨克斯,会让远离故乡的人误以为季节吹响了回家的曲调。那种旋律,那么熟悉,那么亲切,是来自故园的召唤。此夜曲中闻乡音,何人不起故园情?

    秋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乡愁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物换星移,秋景又至。万里长风,浩荡乡愁。长烟落日,老木沧波。荻花飞扬,枫叶飘零。露重风凄,霜冷雨寒。浊酒一杯,愁肠万丈。这时候,你的乡愁一定会从心底漫上来,一点点往上涌,直到涌上眼睫。酒入愁肠,化作思乡泪。

    朋友的家在南方,她说每到秋天她就会患思乡病,有时候会病上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她变得敏感脆弱,看到花谢都会伤感,甚至会迎风流泪。她心底有一根弦,总是被秋风拨动。看到南飞的大雁结对而去,她会觉得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般,恨自己没有一双飞翔的翅膀。她呆呆地望着秋空的雁阵,南归的大雁似乎能把她的乡愁带走。

    秋天的时候,我喜欢登高望远。每每登临高处,我都会朝着故乡的方向眺望,好像觉得自己的目光突然间便能抵达千里之外。故乡与异乡的距离,即使如今交通便捷,仍需几番辗转才能抵达。而目光可以一望千里,此时故乡的原野一定是一幅秋光灿烂的图画了。我想象着,庄稼的馨香和果实的甜蜜,使得原野散发出了一种特殊的气息。那种气息,是我最熟悉的。

    秋天的乡愁之所以浓重,还因为有牵挂和惦念在异乡和故乡之间传递。“天凉了,别忘了加衣服。”微凉的秋风带给人们的是温情和暖意,亲人之间的感情就这样传递着。

    秋味乡愁,情深意浓。岁岁清秋,人间有爱。

 

当前:B3(2022年09月28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