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果香满夏秋
◎ 张理坤

 

    8月,阳光仍艳,一株株无花果树挥舞着青色的手掌,拥抱美好时光。它们从不张扬,而是悄悄积攒力量,萌发翠绿的果实,圆圆的、嫩嫩的,不经意间布满枝头,然后慢慢长大,颜色由浅红而泛紫。

    大人孩子,只要一伸手,便能够到低垂的树枝,轻轻摘下,把柔软的果实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一股甘甜直沁心脾,说不出的美味,两三口下肚,意犹未尽,于是采摘第二颗、第三颗。无花果从不让人担心,从仲夏到清秋,绵延两季,它们总是结了一茬又一茬,吃完了第一批,十天半月后,又会长出新果实。

    无花果树是鸟雀们栖息觅食的天堂,麻雀、喜鹊,成群结队光顾这里。它们最喜欢停脚于树冠高顶,无人打扰,独享无花果,无花果的种子也随着鸟儿们的迁徙四处安家,孕育出一株一株朝气蓬勃的无花果树,在各地遮蔽一片绿野,滋养一方生灵。

    儿时,在乡下老家,父亲常年在外奔波忙碌,母亲是乡村教师,边教书边种田,一家人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团聚。那时候,收入微薄,外祖父母手头宽裕些,总想方设法接济我们娘儿俩。

    外祖母院子里生长着一棵高大的无花果树,听老人家讲已经有二十年了,枝杈高过屋檐、越过院墙,遮盖了将近半个院子,一到夏天,满树硕果,常见的无花果只有核桃大小,而外祖母家的要超出寻常一倍,连吃两三个就能填饱肚子,而且很甜。

    一放暑假,我和表兄弟姐妹们齐聚外祖母家,在无花果树下,乘凉玩耍,摘下宽大的叶子当蒲扇、草帽,渴了、饿了就挑选紫红色的无花果大快朵颐。外祖母从不打药,浇水、施肥、捉虫,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很少驱赶鸟雀,任凭它们啄食成熟的果实,并将坠落的果子清扫一处,喂给鸡鸭鹅、猪牛羊。

    外祖母是四乡八镇数得着的寿星,活到九十多岁溘然长逝,那棵独一无二的无花果树依旧葱茏。七大姑、八大姨、邻里邻居都移栽了分株,家家户户的无花果树亭亭如盖,每到夏天,都会结出紫红色的果实,香香甜甜。

    在我家的阳台上,也有一株无花果树,母亲费了很大气力,找来一个大箱子,填土、施肥、浇水,好不容易才养活。沐浴着艳阳天、吮吸着自来水,终于结出了第一茬无花果,母亲小心采摘,清洗再三,招呼全家人品尝,还分给了左邻右舍,大家都称赞,这是吃过的最甜的无花果。母亲的笑容无比灿烂,像极了昔日的外祖母,站在树下,皱纹舒展,望着满堂儿孙,温暖、慈爱。

    又逢夏秋之交,瓜果飘香时节。集市上,无花果品种繁多、眼花缭乱,包上薄薄的保鲜膜,装进结实漂亮的包装盒,价格不亚于天南海北的稀有水果。而在厚厚的医药典籍中,我惊奇地发现,无花果居然还有神奇的药效,以前,我只知道它是儿时的零食、童年的陪伴。

    我更加珍惜无花果带来的那份甜蜜与快乐,就像外祖母家的那棵无花果树,饱经沧桑、朴实无华,年复一年结出丰硕的果实。

当前:B3版(2023年08月29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