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了，没有工作的压力，少了人际的纷扰，生活变得简单悠然。我的日常变成：白天种菜，晚上种字。

    城里无田无地，可我自有办法：将楼顶的平台砌了一圈砖，做好防水，再堆上土，硬是捯饬出一块菜地来。别看面积不大，几十平方米，但自从有了它，我就忙得不亦乐乎。

    一车泥土，是从朋友家农田里挖来的熟土，乌黑油亮。把土一桶一桶地提至屋顶，花费了我好几天时间。之后，播种、施肥、浇水、除草等工序，一样都不能少。种菜，既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好在我年轻时务过农，除了体力有所衰减外，技术上还算娴熟。

    白天，我大多待在楼顶，侍弄着那些菜苗。蔬菜遵循时令，不同季节种不同品种。上半年的辣椒、茄子、豆角、南瓜、冬瓜等，下半年的大蒜、藠头、白菜、萝卜等。还有不分季节的韭菜、香葱，随时可种，既可当主菜，也可做配料。施肥要因品制宜，绿叶蔬菜多施氮肥，瓜果类要注重补充磷钾肥。浇水也有讲究，时间早晚为宜，喷浇浇面、灌浇浇根。

    我种的蔬菜不打农药，若有虫，一只一只地捉。不施化肥，全用自己沤的农家肥。猪粪、鸡屎、菜籽饼做基肥，平时的剩饭剩菜、瓜皮果壳、淘米水，放在塑料桶内沤上几天，再浇入菜地，土壤肥力倍增。

    经过一年的劳作，收获颇丰。各类蔬菜一茬接一茬，萋萋郁郁，四季常青。自家吃不完，分享给亲友，一通称赞，满满的成就感。关键是，菜地成了一道风景。领着朋友观赏，一派果实累累的景象，让自己多了一份“炫耀”的素材。另外，种菜也成了一种寄托和牵挂。看到一天天长大的果蔬，心情无比愉悦，恍若自己也在不断生长。偶有外出，心心念念着我的菜们，一着家，便奔去与它们相见。这种感觉，挺好！

    记得我年轻时，喜欢鼓捣些文字，什么风花雪月、鱼鸟草虫的，一人自说自话、自娱自乐。后来工作忙，也就搁笔案头。如今，退休有闲，便复燃了沉寂已久的表达欲望。白天侍弄完菜地，夜深闲下来时，暮色朦胧，思绪翻滚，生出诸多情感，于是灯下捉笔，将自己的岁月过往与情思幻想，顺着墨迹流淌开来。拙文收笔，孤芳自赏一番，油然畅快。

    实际上，我把写文章称为“种字”，源于种菜的借喻。因为种菜需要精耕细作，勤奋劳作，方能有所收获。写文章亦如此，你得认真构思，逐字斟酌，并不断练习，才可成就一篇好文。诚然，我写作的动因，主要借助文字抒发感思、宣泄情绪，以疏浚自己的心田。顺便，把写就的文稿投给报刊，时有登载。稿费菲薄，却是对自己劳动的肯定和慰藉，好似种植看到开花结果一样。

    我发现，种菜和种字，充斥我的昼与夜，让我的肉体更健硕，精神更丰满，生活惬意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