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正好读书
◎ 刘玉新

 

    家居一座冬日的小城,有暖阳,也有细雨,有雪天,也有阴霾,不知不觉里,冬天的节令一个一个迎面走来,才送走大雪,转过身,冬至又将远去。

    因为从事着教师这样一份职业,寒假便已在向我招手了,时间一下子宽裕起来。但早睡早起,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即使在假期,也一样按部就班,读点书,写写自己喜欢的文字。

    我有两间书房,一间在清江边的旧居,一间在长江边的单元楼,两地行走,从一间书房走向另一间书房,来来往往,走走读读,觉得别有一番意趣。书虽然算不上多,但是书柜里的书却足以把若干个寒假过得充实而愉快。如果,有一场雪在窗外飞飞扬扬地下,捧一本书在火炉边安安静静地读,说不上怎么优雅,但却有种圣洁萦绕在心头。

    前几天在旧居里,一边陪着父母烤火,一边读着温新阶的《夷水之湄》,就是这种感觉。屋外的薄雪,映亮了窗子,手中的书,散发出一阵墨香。这是一本巨幅清江画卷,读《夷水之湄》实际上是在读土家长阳的历史,读清江土家的风俗。作家一个乡镇一个乡镇地描绘着她的过去、今天和将来,很多历史文献资料还是第一次看到,心中自然有种感慨——一个民族的发祥地,历史必然应该是厚重的,好多个重量级的人物和事件站在历史的节点上栩栩如生,把一条古老的清江照耀得有了光芒,辉煌而明丽。

    19万年前的“长阳人”说明了长江流域以南的广阔地带也是中国古文化发祥地,大堰这个地方从此走进了史志,那可是一段文化千年万年的沉淀,虽说也早有耳闻,但读过《夷水之湄》后才更加清晰。渔峡口,土家先祖廪君西征的驻军之所,传说故事俯拾皆是,至今白虎垅遗址、香炉石文化赫然在目,记述翔实,令人赞叹。还有都镇湾,一方红色的土地,贺龙数度来长阳,把苏维埃政府建立在麻池,领导人民闹革命,留下了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我就这样读读想想,书中的许多地方都曾留下过我的足迹,那一份熟悉是外地读者无法领略到的。我很幸运生长在这样一个地方,傍着一江碧波,在安静的夜晚,读着一本故乡的人写的故乡的书。

    前两天到文联,看到作家肖筱,索要了一本她前几年出版的《流淌》。拿起书一口气读了十来篇,也是在火炉边,也是在一个安静的夜晚,风从窗外沙沙地吹过,心便沉醉在清江的流淌里。多好的夜晚啊,人生就是一条流淌的河,从清瘦走向丰满,满河都是土家的人物故事,走过春,走过秋,一个个小人物就在四季风景里鲜活着,走进历史的长河。

    这两年的周末,大多数时间在宜昌度过。一间书房成了我最好的停歇,重读林语堂,有一种别样的感受。思想揣摩起来,着不得急,得慢慢体会,所以常常读得很慢,读着读着还要回头看,《翦拂集》《大荒集》,我都是这样读过来的。书中的折叠记号比比皆是,读读放放,有时又把鲁迅、茅盾、郭沫若的作品也找来读一读,说不上比较,但有一条是肯定的,越读越明白,大致厘清了左联时期的前后脉络,觉得重温那一段文学史并没耽误我的阅读。

    就像我读《史记》,没有什么目的性,但是《史记》放在最顺手的地方,虽然以前也读过,但是再读也未必不好,“世家”和“列传”是我喜欢的篇章。鲁迅评价《史记》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并非虚言,一部《史记》,上至黄帝下至汉武帝,三千多年的历史,洋洋洒洒,耗尽了司马迁的毕生心血。读《史记》不仅是在历史中吸取养分,也是在“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这样的阅读,无疑会让我提升自己的文化品位,除去铅华,还原本色。

    读书,读自己喜欢的书,一册在手,围炉夜读。冬天,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贮藏是永远的主题。有了三两本书存放在脑子里,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它或许就会生根、开花、结出果来。

当前:4版(2023年12月22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