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大树
范方启

    背靠大树能干什么?这还用说,好乘凉呗,几岁的娃娃都能对答如流。可能是受这种大众观点的影响,我以前从没怀疑过背靠大树还有什么负面的成分。直到我亲自动手在大树的旁边栽上了一棵小树,才感到人云亦云、不假思索是多么可怕。

    我种下的大树是一棵笔柏,从苗圃买回来的时候,就有一人多高,将它栽入花圃后,觉得腰身窈窕的柏树独自站在那儿,有些形单影只,应该给它找一个伴儿。一个不怎么大的花圃里,同时栽上两棵身高和体型都差不多的树木显然是不合适的,我觉得合适的做法就是在高树的旁边配上一棵永远也不会喧宾夺主的小树,小树就自然而然地有点小鸟依人的感觉。我选用的小树是茶花,这种树木长得慢,全部的心事好像都用来开花了,将它们放到一块儿没准很合适。

    只不多的几年,柏树的高度渐渐近至二楼的窗户,并且越发青翠葱郁,而茶花树非但丝毫不见长势,反而显现出沉疴缠身的憔悴来。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可这大树似乎有点以大欺小,不仅一个劲地长高,腰围也在不断地增大,慢慢地挤占着小树的生存空间。及至有一天,我惊讶地发现,柏树的长裙已经遮住了茶花树的一半了,那时,我才真切地领会到了什么是“苟且偷生”,可怜的茶花树整天暗无天日,照那情势发展,它那本来就不大的地盘,早晚会被蛮横的柏树蚕食干净。

    紧挨着大树的小树为何就成不了气候?看来我得仔细琢磨一下这个问题了。还得从大树的“大”说起,大树的“食量”与个头是一致的,一旦生根成活,它就在不停地汲取养分,它怎么可能与小树相安无事地平分生存所需的养分呢?那么,将小树放置于大树的旁边,对于小树来说实在算得上一种残害了。

    有了这个发现以后,我不再犹豫,立刻将茶花从柏树的裙底移出来,给它一块自由生长的地盘。没过多久,茶花终于出息了,不仅叶子绿得可爱,而且个头也长高了,风雨的侵袭不但没有使它枯萎,反而让它更加气色鲜亮了。雨中的它,正在会心地微笑着。

    身为小树的你,也勇敢地站出来晒晒太阳、经受风雨吧,这是生命的必须。贪图一时的舒服,没准会为漫长的未来种下苦果。

当前:B3版(2024年05月28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