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唐代诗词里的秋雨
◎ 樊树林

 

    “一场秋雨一场寒。”不出意外,窗外的雨又开始飘洒了起来。雨声凄切又缠绵。夜色如墨之际,泡一壶香茶,氤氲在那一阵阵雨打残荷的光影里,手捧一卷关于唐代诗词的书籍,回味飘在唐代诗词里的秋雨,是何等的浪漫和惬意!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李商隐这首《夜雨寄北》,是我最喜欢的诗歌。在蜀地淅淅沥沥的雨声里,诗人的思念如池水般上涨,想起与夫人共剪西窗烛火的欢爱,而如今又是何等的孤独和凄凉!这发自诗人心底的声音,不知千里之外的她能否听到?全诗构思新巧,跌宕有致,言浅意深,语短情长,千百年来吸引着无数读者,令人百读不厌。

    “凉冷三秋夜,安闲一老翁。卧迟灯灭后,睡美雨声中。灰宿温瓶火,香添暖被笼。晓晴寒未起,霜叶满阶红。”这是白居易的《秋雨夜眠》一诗。同样是秋雨冰凉,但对于白居易来说,心境则要平和许多。尽管“一场秋雨一场寒”,不过,对于这位“酒狂又引诗魔发,日午悲吟到日西”的诗人来说,“睡美雨声中”不足为奇,翌日则“霜叶满阶红”,秋雨声,俨然成为诗人耳旁的小夜曲。

    “秋风秋雨愁煞人。”秋雨带给很多人以萧瑟凋敝之感。文思超群的温庭筠因恃才不羁,取憎于时,故屡举进士不第,终生不得志,郁郁在怀,这种情绪在《更漏子·玉炉香》这阕词里尤为突出。“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冰冷的雨滴不像是落在梧桐叶上,而是砸碎在人的心里,令人不免顿生伤感。而这首词和宋代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中的“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相映成趣,构成了梧桐秋雨的“双璧”,让人叹为观止。

    王维是盛唐山水田园派诗人的代表,其诗歌创设的意境优美,诗情画意跃然纸上。他在《山居秋暝》中写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该诗描绘了秋雨初晴后傍晚时分山村的旖旎风光和山居村民的淳朴风尚,表现了诗人寄情山水田园,对隐居生活怡然自得的满足心情,它唱出了隐居者的恋歌,是我国山水田园诗歌的经典之作。“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溜泻。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这是王维的另一首诗《栾家濑》,勾勒出飒飒秋雨中一个非常有趣的情景:一场秋雨使溪水流得更急,溅起的水珠惊动了白鹭,白鹭受惊而飞、飞而复下。诗人通过一场“白鹭惊复下”的虚惊,来反衬栾家濑的安宁和静穆。一切景语皆情语,这一份恬淡的心情,正是当时刚走出政治漩涡的诗人所追求的理想境界。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唐代诗人创作的关于秋雨的诗歌,可谓不计其数,或哀伤,或喜悦,或空灵,或宁静,或恬淡,行走在“唐代诗词的秋雨”中,任思绪飘洒,顿觉自己也“诗意”了许多。

 

当前:5版(2024年10月30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