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独自开

◎ 陈鑫

 

    晨起下楼，匆忙间被眼前一抹傲娇的灿黄吸引，定睛一看，原来是稍远处灌木丛里不知何时悄然探出身来的一株蜡梅。

    我所居住的小区绿化向来不错，这点令我颇为满意。生活中有花草相伴，赏心悦目，总归是件乐事。但在印象里，蜡梅似乎并不多见，我竟从未知晓有这样一株正默默守望着我们楼栋的单元门，而我却从未在意过她。

    自觉无心失礼，不免生出几分歉意。许是因为前期尚未开花的缘故，她泯然于葳蕤的草木之中，难以引人注目。而今时值隆冬，一片凋残，终得脱颖而出，走入大众的视野。如此说来，倒要感谢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朔风，把深冬的寒意带到此地，拂拭去那些过季的浓艳浮华，使我有缘邂逅这株蜡梅。

    蜡梅其实不是梅，与梅花并无关联，而是独科独属，自成一派。《本草纲目》载：“此物本非梅类，因其与梅同时，香又相近，色似蜜蜡，故得此名。”其花质地特别，迎光半透，如油纸，若琉璃，十分精美。

    蜡梅不仅好看，香味闻之更令人难忘。冬日雪后，寻一株开得正旺的蜡梅，凑近低嗅，鼻翼间自有一种清爽凝练的花香，且天气越冷，反越显其香。所谓“冷香”者，或当如斯。后读《红楼梦》，再看宝钗内服“冷香丸”一段，感叹配方奇巧、制法复杂之余，竟至突发奇想，若以蜡梅配上雪水，做出个平替版的“冷香丸”来亦未可知。

    这样又美又香的蜡梅，自然成了冬季里最受欢迎的植物。小的时候，外婆家院子里种有不少蜡梅，我总喜欢随手连着枝丫摘下三两枝，回家找个洗净标签的罐头瓶插起来，疏枝斜倚，暗香浮动，整个屋里一下子变得素雅温馨了许多。想来不失为童年美学的自然萌芽。

    如今家里还是经常会点缀一些时令花卉，毕竟爱美之心并未随年龄增长老去，只是大多都从鲜花店或网上直接购买，不再随便从外面摘取了。于我而言，不过是想保留一份原有的生态，让造物可以不被打扰，继续潜心于美的创造。

    门外金梅傲冬，门内烟火人间。出入皆可赏味，妙趣自不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