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春来早

◎ 苑广阔

 

    新春喜事多，亲戚的孩子结婚，我应邀去参加婚礼。离开席还早，与其像他人一样抱着手机等吃饭，不如出去转转，拥抱春天。

    “雨水”节气来临之际，天气微寒，但春天已经遮掩不住，处处露出春意。村边一条小溪，流水潺潺，日夜不息。它的源头在哪里，最终又流向何方，我统统不知道，也不那么想知道，却不影响我饶有兴致地顺着小溪走上一段路，走进春天里。

    在一个小水湾处，几只绿头鸭子在水里尽情嬉戏。有的鸭子把头伸进水里，扁扁的嘴巴在溪边的泥里草里一通乱啄，希望能够幸运地赶出一只小鱼小虾。还有的鸭子，单纯只是玩水，不停地把头伸进水里，撩拨一点水，赶快涂抹到翅膀上，然后心满意足地伸长脖子、扑打翅膀，“嘎嘎”地大叫几声。

    “春江水暖鸭先知”，其实何止是“鸭先知”，河边的小草也知道春天要来了，已经泛绿；岸边的李子树也知道春天要来了，已经冒出白色的花苞，大米粒一样缀满枝头；即便是乡野小路上被人天天踩在脚下的车前子，叶子也由暗绿转为嫩绿，每片叶子看起来都丰盈多汁、蓄满春意。

    最浓烈、最热情的，还是要数油菜花。当我顺着小溪往下走，转过一个土坡，一大片油菜花地呈现在眼前时，我的眼睛瞬间被“点亮”。油菜花品种不同，开花有早有晚，我记得往年清明节前后，还能看到大片的油菜花开放，没想到这才过了春节十多天，就已经有油菜花耐不住性子，以怒放的姿态宣告春天的到来。

    油菜花地里，已经有蜜蜂和一种淡黄色的蝴蝶在飞来飞去、忙忙碌碌，给寂静的原野平添了许多生机和活力。

    这个季节，田里的活不多，但一些勤劳的农人，已经在田间地头忙活起来，为春天里的犁田、耕种做着准备。我不认识他们，却不妨碍我跟他们热情地打招呼，他们也热情地回应我。一个正在路边果园里修剪砂糖橘树的大姐，热情地告诉我，她家树上的橘子很甜，让我随便吃，不要钱。

    盛情难却，我顺手拧下来一个，剥了皮，掰开一瓣放进嘴里，果然很甜，满嘴都是春天的味道。大姐让我多摘一些，我连连道谢，婉拒了她的好意，做人不可太贪心，做事必须要有度。

    顺着溪流继续往下走，小径越来越窄，已经无处落脚，只能作罢。站在小溪不是尽头的“尽头”，我抬眼四顾，远处向阳的山坡上，有一棵不认识的树开了花，粉白色的一树花，像是一团粉白色的雾，一动不动，在四周暗灰的色调里，显得格外耀眼，让人心生向往。

    就在我打算走过去，看看它究竟是一棵什么树，开的花什么样子时，兜里的手机响了，我知道是催我回去吃饭，只得留下这个小小的遗憾。

    说是遗憾，也不遗憾，还有什么比在春天里走上一遭更让人满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