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美味荷包蛋

◎ 赵仕华

 

    小时候，我舌尖的期待，最绕不过荷包蛋这寻常的美味。

    灶膛里，柴火轻燃，火苗欢快跳跃，宛如欢快的精灵。母亲舀一勺猪油入锅，中火加热，猪油缓缓融化，瞬间，独特醇厚的香味便弥漫了整个灶房。母亲将鸡蛋在锅沿轻轻一磕，双手敏捷一分，鸡蛋便“嗤”地在锅中轻吟。偶尔，有顽皮的蛋白，发出几声脆响。母亲手持锅铲，目光专注，准确算着火候与时间，轻轻一翻，刹那间，蛋白如洁白的绸缎，柔顺地舒展平铺，中间的蛋黄恰似一轮温润的小太阳，鼓鼓的，泛着诱人的光泽。

    母亲往锅里掺入半瓢井水，井水哗哗，如同生活的温柔呢喃。我再将柴火烧得旺旺的，那火焰“呼呼”作响，似在为美食欢呼。转瞬，井水欢腾，水汽袅袅，与荷包蛋散发的香气交织缠绕，在灶房中弥漫，如梦如幻。母亲随之放入面条，面条在锅中翻腾，宛如灵动的舞者。撒把青葱，葱绿点缀其间，鲜香扑鼻，这便是我童年记忆里，最美也最让人心动的味道。

    那时，家里很是困难，鸡蛋要攒下来拿到镇上变卖，换作食盐、酱油或者是我和哥哥的学习用品，但总有一些特殊情况，让荷包蛋成为慰藉我心灵的温暖馈赠。

    生病，是生活中一段灰暗的时光，却常常因那碗荷包蛋面，多了些别样的温暖。还记得我右脚烫伤后的日子，伤口的疼痛如影随形，吃什么都没胃口。此时，母亲煮的荷包蛋面，便成了治愈心灵的良药，也成为我童年生病时光中最难忘也最温暖的记忆。

    而考到好成绩的那一刻，荷包蛋面又多了些荣耀与骄傲的味道。一次学期考试，我考了第一名，母亲喜笑颜开，一次性给我煎了三个荷包蛋，面条寥寥几根，点缀其间。那三个饱满的荷包蛋，宛如三轮小太阳，似在为我的努力点赞。母亲看着我，眼中满是爱意：“你好好读书，今后想吃多少荷包蛋就有多少荷包蛋。”这话语，如同一颗种子，种下了我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

    时光荏苒，如今，我早已实现了荷包蛋自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可在无数个寻常的夜晚，我依然怀念着童年时那一碗碗荷包蛋面。

    傍晚时分，儿子想吃荷包蛋，妻子在给儿子煎时，也顺手给我煎了一个。我端起碗，仿佛在这熟悉的热气腾腾中又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她系着围裙，在我期盼的目光里，把一个鸡蛋往锅沿上轻轻一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