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爬满屋顶

喻云（湖南）

        家人喜欢紫藤，我又好种些花花草草，所以就格外多种了几棵紫藤。恰好邻居也偏爱紫藤，于是，两家屋顶的天台就共享了一个紫藤棚架。
        我家紫藤初种下时，春寒未散，绿叶未发，邻居家的紫藤却冒花苞了，那个好看呀，没办法形容，如同透明的梦中溢出了朦胧的粉红，那个美呀，就连天空都逊色了。
        可是我们家的紫藤呢？它的位置靠东头，“向阳花木早逢春”，这话还真不假，我家紫藤的叶子长出来要比邻居家的早得多，可两年过去了，我家紫藤没冒出一个花苞，谦虚得不成样子。
        邻居说：“你们家的紫藤是男孩呢！我们家种的是姑娘，男孩当然开不出花呀！”只听说过银杏有雄有雌，花蕊有雄有雌，却没听说过紫藤有雄有雌。好好好，就让它们是男孩，正好可以与邻居家的紫藤姑娘结为浪漫姻缘。
        紫藤被安排在楼顶上生存，本来就是一种无奈。我认为，楼顶种植和都市牧羊，都是顽固地痴迷和挽留家园感这一类人的行为，紫藤，便是参与了这种游戏并且代表藤蔓植物发言的很灵性的一位。
        楼顶有限的棚架，在两年之内就被紫藤布满了。这种情形下，紫藤是怎样为其生命的延续做出努力的呢？
        它的新藤如游丝一样到处伸展，努力寻觅着新的空间。当那些游丝一根一根竭尽了可能却没能找到新的空间时，它们毅然做出保护性的反应，主动干枯了藤尖，剩下的枝条则为明日的新枝向前继续推进做支撑。群体的牺牲与努力，使得奇迹诞生，它们在棚架之上搭建出了复杂的拱形新架。
        这种努力整整持续了两年，终于，一根新藤获得了成功。它爬上了一堵墙壁，墙上有一根管道为那根枝条的执着探索做了牵引。找到了支撑的藤迅速壮大变为主藤，一架的绿叶从此脱胎出新气象，使留神它们的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藏于柔弱中的坚毅力量。
        其实，植物的精神与人类的精神，在本质上是相通的。所以，在我看来，紫藤应是具有灵性的、能与之沟通的朋友。
        就在今年，这架拥有了广阔天地的紫藤，在初夏打满了花苞，然后全然盛开，将整个楼顶笼罩在紫色的花帘瀑布之中，仿佛，这舞台经过了无数个日夜的努力搭建，终于可以请主角隆重登场了。满屋顶的紫色绚烂得如同童话世界一般，坐在藤下，阅读写字，书香，字也香，连心思也飘散着紫色的芳香。在钢筋水泥之林的屋顶，能得如此佳境，实在是宝贵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