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窗外寒风凛冽，三岁的云儿已在我的怀里睡着了。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我不禁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冬夜——

    那年冬天，我意外地怀孕了。得知我怀孕后，母亲非常高兴，一个劲儿地说：“我有孙儿抱了，我有孙儿抱了！”走在村里，见到邻居，母亲也要和邻居高兴地聊上几句，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自从那天起，母亲似乎比往常更忙了。白天，母亲早早地起床，背着背篓到田野里割猪草，割完猪草回来后，又忙着打理那些鸡窝鸭舍，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她还是一刻也不歇，在昏黄的灯下或织或缝，忙个不停。

    有一天晚上，我入睡后又被寒意冷醒，睁开眼后发现，母亲的房里还亮着灯。我以为时间还不是很晚，一看钟表，却是已过凌晨。我披上外套，走到母亲的房间门口，见她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织着一件小孩子的毛衣。只见她一会儿挑针，一会儿回针，一会儿勾线，一会儿加线，三根长长的银针在她手中翻飞自如。看着母亲埋头织毛衣的样子，我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走进去一把抱着母亲，像个小孩子似的在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母亲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然后从笸箩里拿出一件粉色的毛衣递给我：“娃呀，这件是织给你的，你快穿上试试。”那件毛衣织得柔软又厚实，我穿上大小刚好合适。穿着那件毛衣，顿时我感觉身体暖和了许多。

    这时，母亲又拿出了几件已经织好的小毛衣，把这些毛衣放在腿上一一展开，铺平，然后又拿起来，在灯光下照了照，说：“这几件呀，是给孩子的，等孩子明年出生了，可就不怕这么冷的天气咯！”母亲一边说一边笑得合不拢嘴，眼神里充满了憧憬。

    那个时候已是深冬，屋外寒风咆哮，似要把整个村庄吞噬了。鹅毛般的雪花重重地下着，我能清楚地听到雪落在树梢和瓦楞上压出的声响。我劝母亲说：“这么冷的天气，您赶紧上床休息吧，现在，衣服随时都可以买，要什么颜色款式都有呢。”可母亲却笑呵呵地说：“这你就不懂了，街上买的衣服哪有自己做的暖和厚实呀？行了，你是孕妇，应该早些去休息，我做完这个就睡。”拗不过母亲，我只好先回房休息了。

    虽说母亲织毛衣织得很娴熟，可她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加上在寒冬里连续熬夜，没几天她就病倒了。即使躺在病床上，母亲也不愿闲着，硬是要我把针线筐拿到她的身边，看着已是白发苍苍的母亲，我的心里一阵阵心疼，可母亲却不肯耽误为孙儿置备衣服的进程，笸箩里的小衣服多了一件又一件。

    如今，云儿已经三岁了，可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年母亲在冬夜里为我和孩子织毛衣的情景。多少次在梦中，我都梦见母亲在一针一针地织着充满爱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