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每一朵雪花起个乳名
张梅(辽宁)

    一场大雪如约而至。

    站在城市的街道上,我伸出手,轻轻地托住来自天外的精灵,然后被一滴晶莹的水沁凉了身心。一种凝结之后又消融的奇妙感受,在天地之间缓缓弥散。

    风,不紧不慢地吹着。偶尔,有一两只小鸟飞过天空,一声声鸣叫宛若遥远的呼唤,把我带进了童年的记忆。

    记忆里,小时候的雪总是下得很大,飘得很久。一场大雪过后,大地便只剩下了纯粹的白,厚厚的积雪好像整个冬天都不会融化一样。

    大雪悄然来临之时,最兴奋的是我们这些孩子。

    不管外面的天气有多冷,风有多大,只要有雪花飘落下来,我们便不顾父母的规劝,欢呼着跃出家门,在院子里、田野中、山坡上,疯狂地跑呀玩呀。

    打个雪仗或是堆个雪人,都是必不可少的玩雪项目。还有几个调皮的孩子,总会偷偷地躲在树后,看到有人走到树下的时候,便憋足了劲去踹树干。树上的雪被震落,猛地砸在被捉弄者的头上、身上、衣领里,甚为狼狈。捣蛋的人得意得哈哈大笑,被捉弄的人也不恼,欢快的笑声就像雪花一样,飘飞在一望无际的乡野上空。

    有时,我们会玩得忘了寒冷,忘了时间,忘了回家。

    每到中午或黄昏,依旧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我们,便能听到一声声急切的呼唤。“二旦哟——回家吃饭喽”“杏儿哟——该回来喽”“二丫儿哟——你跑到哪儿去喽”……这些土里土气的乳名,从我们各自的母亲口中喊出,饱含了爱意与温暖。

    顺着呼唤声,一群玩得浑身湿漉漉的孩子,从一个个角落里钻出来,像小鸟一样飞进了各自的家门。虽少不了要接受一顿充满关切的训斥,可这并无关紧要,无论母亲的脸上有多少怒容,在她的心里,对子女浓浓的爱才是最本真的质地。

    其实,乡下孩子的乳名,就像一朵朵飘飞的雪花,在原始又亲切的氛围里,晶莹成一个又一个美丽的童话。而母亲的声声呼唤,又何尝不是一缕缕阳光呢,让这些透着清新味道的乳名,融化成每家每户经久不息的“话匣儿”。

    站在大雪纷飞的场景里,一朵朵漫天飞舞的雪花,让我的思绪越来越沸腾。那么,就给每一朵雪花都起个乳名吧,一朵是你,一朵是我,一朵是他,每一朵都是熟悉的面孔,每一朵都是奔跑的小脚丫。

    然后,轻轻地喊一声,“雪花哟——我们回家!”

 

当前:B3(2019年12月04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