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之美

许爱琼（湖北）

 

    近日，朋友圈里关于“到某某处赏桃花”的旅游消息铺天盖地，也难怪，这是一处新开发的旅游区，以桃花为卖点。老板为了吸引游客，出了新招，若一人连发三天朋友圈，可免门票。于是，众人蜂拥而至。想象那十里长廊的桃花，娇艳无比，成百上千的人在林间穿行，“人面桃花相映红”，将是何等喧嚣又壮观的场面啊。可也许是人到中年的缘故吧，我越来越不喜欢赶这样的热闹。却是喜欢在春天，三两个性格相投的人，去往一片寂静的山林，去看一树两树的花枝，静静地绽放，花无语，我无言，彼此默默对视，就那几分钟或几秒钟的时间，心间便有了温暖的悸动，多么好。

    3月的天气，田野上已不见残冬的影子。麦苗铆起劲来疯长，一波又一波的绿浪涌向远处的山峦；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地，金灿灿的花朵，清新，亮丽，还有那醉人的清香，是季节最迷人的画卷；沟渠中的河水清澈而幽凉，发出轻音乐般的潺潺声；风拂过脸颊，像恋人的吻，温暖又舒心。地里少见劳作的人影，却已是绿意盎然，处处呈现生命的力量。这样的时刻，天空之下，旷野之上，唯有我们几个农业局的同事，躬下身，一兜一兜采集旧年稻桩样品，一兜一兜剥查害虫基数。春的气息弥漫在我们周身，有风声，有鸟鸣，有春水在叮咚。偶尔仰起头，天空是寂寞的纯净。

    这个时候，我已不是我，我只是旷野上的一株紫云英，或是清清河水里游弋的一尾鱼，或是天空自由飞翔的一朵云……大地拥我入怀，万物皆倒影在我的心上。

    回程中，车子经过一片小山坳，零落着几间砖瓦房。那是几间被人遗忘的砖瓦房，门窗破败，门锁锈迹斑斑，它的主人应是住进了城里的高楼大厦。感慨之时，我的眼前突然一亮，见一棵李树独立山野，一树的白，雪一样的白，纤尘不染的白，在阳光下绽放，一种清澈的高洁的美令人怦然心动。接下来，又有两树桃花映入我的眼帘，她们自顾自地开放在半山坡，羞涩的粉红花瓣，昂扬的俏丽花枝，孤寂又傲然，端庄又妩媚，一种宁静又优雅的美，撩拔着我的内心。

    车子在山间穿行，我的目光被她们捉住，被她们牵引，直至她们消逝在我的视线之外。

    我想，我要住进那片小山坳，与她们共伴朝夕。只要一间茅庐，一杯清茶，几棵桃李，或林间耕作，或花下吟诗，或在夜深人静时，点一盏灯，在摇曳多姿的花影里想念生命中的某一个人，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车子很快进入喧嚣的城市。呵呵，我终究做不了陶渊明。我只是喜欢，我只能向往，那一树寂寞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