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夏之交，就到了种瓜时节，这个时候，远在农村老家的母亲，就会在她菜园子里忙着种瓜种菜了。

    母亲的菜园子在老家祖屋的东南角，本是靠近井边的一块荒地。母亲用锄头和铁镐在那儿开辟了一块菜地。在这块菜地里，母亲种了不少品种的瓜和菜，而在所有的瓜中，母亲最爱种的就是苦瓜。

    母亲喜欢种苦瓜，自有一套经验。每年春天育种前，她总要把地深挖一次。接着就把事前准备好的苦瓜种子，种进有土壤的花盆并进行光照催苗。待瓜苗长出四片叶子后，就可以移栽进菜地了。母亲说，苦瓜喜欢潮湿的环境但并不喜欢积水，所以在移苗时，母亲总要花费好大气力在菜地里挖出一条条排水沟。

    把瓜苗移植进菜地后，母亲每天早晚都会给瓜苗浇水。随着气温越来越高，苦瓜苗越长越高，母亲就会找来很多竹枝，给它们搭架子。母亲很细心，搭好架子后，她还用毛线绳把幼苗绑在架子上，母亲说，不能绑得太紧，这样既可以防止大风把瓜苗刮倒，还能起到相对固定作用。在母亲的悉心呵护下，苦瓜应时开花、结果，要不了多久，一不留意，你就会发现那些用竹枝搭的瓜架子的绿叶里，窜出一条条青绿的苦瓜。

    母亲爱种苦瓜，自然爱做苦瓜菜，但这都是因为我爱吃苦瓜。苦瓜成熟时，母亲常常一个电话打给我，叫我带上一包酸菜回老家，我就知道母亲是要做我最爱吃的苦瓜了。等我到家时，母亲早已将几只苦瓜洗净切成了小段，就等我的酸菜了。苦瓜炒酸菜，苦中带酸，味道别具，十分下饭。

    母亲最拿手的苦瓜菜是苦瓜塞肉。小时候家里穷，母亲一般是不做这道菜的。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吃肉早已不是问题。这些年来，母亲每次进城都会从老家带几只苦瓜来，专门做苦瓜塞肉。在厨房里，只见母亲把几个苦瓜洗净后切去两头，然后用细长勺挖去里面的籽囊，再把苦瓜切成几个小段，放入水中焯水，去除苦味。接着，打几只鸡蛋放入碗里搅拌均匀，再把鸡蛋汁倒入肉末里搅拌几下，然后将其灌到苦瓜段里面。这个时候，母亲会再用之前准备的淀粉，将苦瓜的两端封口，放到油锅中煎炸。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香味扑鼻，待到两面煎至淡黄色，咬上一口，油而不腻，清脆爽口。

    母亲做的苦瓜塞肉，吃起来让人回味无穷，儿子每次吃了后常念叨母亲的好。可母亲住在农村老家，只能偶尔进城来做这一道给我们尝尝鲜。有两次，妻子学着母亲的样，尝试着做这道菜，可儿子总说味道没有母亲做得正。有时，母亲托人进城带来苦瓜给我们，我也只会做做简单的苦瓜炒肉片，再复杂一点的，就是妻子做的苦瓜煮鱼和苦瓜排骨汤，可煮出来的鱼和炖出来的汤，总是缺少了母亲做菜时才有的味道。

    “古径苔生路已差，无根树上发空花。一番花落成空果，信手拈来是苦瓜。”每次回老家，我看到母亲种的苦瓜，就会想起似乎专门为母亲门前的苦瓜而作的这首诗。见我这几年不断增加的体重和升高的血压，母亲常念叨“常吃点儿苦瓜，能清热，减肥降压”，原来母亲对我的爱，也如苦瓜一样，在护佑着我，并滋养着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