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草香
马庆民(湖北)

 

    草,在乡村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我生于乡村,长于乡村,自然少不了和乡村的草有过诸多的亲密接触。儿时,母亲常对我说:“做人要像草那样顽强,不管是在肥沃的土地,还是在石头缝儿里,都要努力扎根下去。”所以我喜欢那些草,也亲近那些草。

    记忆里,常常有这样的画面: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空旷的田野上,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青草赐予的一片浓绿、一股清香。

    儿时的村庄,从春到秋,阡陌之上的野草一茬一茬地疯长、葳蕤,无论房前屋后,还是犄角旮旯,它们都无处不在;它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生长着,永不停歇;它们不像庄稼需要耕种施肥浇水灭虫,百般呵护,却用不屈不挠、不离不弃的生命本色,让村庄充满勃勃生机,点缀得家园和谐美丽。

    但草也总是让人欢喜让人忧。如果它们长在庄稼地里,大家是恨之入骨,不愿意让它们多活一天的。“锄禾日当午”里的“锄”,其目标就是草。虽然一顿铲除几番拔,可稍过几日,那些草又会破土重生,倔强地透着一股蓬勃的气息,若再淋上场小雨,它们的长势比任何庄稼都更欢腾。但民以食为天,庄稼才是大家的根,哪里容得下丁点儿草影……于是,草长一茬就拔一茬,再长一茬就再拔一茬……就这样,草和人在庄稼的地盘上斡旋,周而复始地掐着似乎永远也掐不完的架。

    但草要是长在庄稼地以外,或者阡陌之上,大家多是不会去理睬的,甚至还盼望着它们长得更欢势些。毕竟大伙饲养的那些猪呀、牛呀、马呀、羊呀,都需要草来填饱肚皮。这些地盘上的草是自由的,是肆意的,因为它们有可用之处,所以大家是用欣喜的目光看待它们,也记着它们的好。

    以前,我一直以为,草应该是属于乡村的,殊不知它和我一样,也已经悄悄地进了城,安了家,装点着城市的风景,也顺应了城市的节奏。

    但望着城里的草,我却时常怀念阡陌之上,那些与记忆纠缠在一起的绿,那些与丰收交织在一起的香……那些绿的草,那些淡淡的香,已然成了我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

 

当前:B3(2021年08月18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