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火炉暖严冬
黄博(上海)

 

    隆冬时节,屋外北风呼啸,坐在屋内,总觉得寒意浸骨,那些关于童年火炉的记忆,给我心里带来一股暖意,将我带回那温馨的画面中。

    记得我上小学时,每年冬天,爷爷都会在大幅降温前把火炉架起。一根长长的管道一头接在火炉的出烟口,另一头在房间上空拐个弯,从修建房子时预留的烟囱孔通向外面。爷爷再找些废纸和细柴,点燃后放进炉膛,慢慢引燃劈柴。当火稳定燃烧时,就可以往里续煤炭了。

    架火炉的初衷是御寒,但在小时候的我看来还有许多附带的好处。

    我们平时喝的开水和用的热水,都是奶奶做早饭时用大锅烧开,装到保温壶里的。有了火炉,就不用费时费力地特地烧水了。那时家里有一只铝壶,奶奶就用它来烧水。不多时,壶中就响起一阵悦耳的鸣声,随后,壶嘴处喷吐出浓浓的白雾。我在家时,只要听到鸣声像警报一样拉响,便飞奔过去,揭开壶盖一看,水已沸腾,二话不说就拎起壶将开水倒进保温壶里。奶奶不止一次地提醒我:“小心点,千万别烫着了!”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并不在意,结果有一次果真由于太急,溅起的水花将手背烫出了水泡,可事后我仍然对灌开水乐此不疲。

    火炉还是一位沉默的大厨。小孩子有时在饭点吃得少,结果还没到下一顿就饿了。此时,在火炉上将剩饭热一热,足可充饥;或者把馍放在炉盖上,烤一会儿,翻一翻,很快就有热腾腾的烤馍可以享用。烤馍虽不是什么大餐,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外壳酥脆、内里软和的烤馍,实在是用来果腹的好点心。

    红薯也是我特别喜爱的食物。在火炉里烤着红薯,香甜的气息慢慢弥散在屋子里,撩拨着人的味蕾。红薯还未烤熟,我们姊妹早已垂涎三尺,用期待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火炉。炉火烤得我们脸色通红、发烫,我们仍然越凑越近,眼巴巴地守望着。终于,红薯被爷爷夹了出来,表面焦黄,渗出亮晶晶的糖稀。爷爷拿着红薯的两只手交替变换着抖搂,安抚我们说:“烫,别着急,晾一下再吃!”我们顺从地连连点头,大口呼吸着充溢在空中的独特香气,等着爷爷掰开红薯,将那诱人的瓤露出来。

    有了火炉,我们的生活便多了几分盼头。下雪天,堆个可爱的雪人,抑或是邀几个玩伴打场雪仗,带着冻僵的耳朵和冰凉的双手回到家。然后在火炉旁舒舒服服地把自己烤得热热乎乎,那份酣畅淋漓,别是一种幸福滋味。

    北方的冬天虽有土炕取暖,但我更喜欢诗意的火炉。古人围炉读书,实乃一雅事、乐事。这不单单是读书的功劳,还有火炉独一无二的陪衬功用。“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每次读起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问刘十九》,想到童年的火炉,内心那一股暖流涌动,就能驱散了严冬的无限寒冷。

 

当前:B3(2022年01月05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