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未褪尽,冬初至。江岸上,乌桕树独秀于众多花草树木,成为粉饰江岸的一扇画屏。傍晚,漫步江岸,风微凉,晚霞也凉,浓稠的颜色汇集成点点稀疏的淡淡光斑,铺嵌在小径。风吹乌桕红。乌桕叶的红与地上的光斑,相映成趣,绘成一幅温婉画面。
有乌桕的地方,要么是小山坡,要么是湖湾旁,或单株,二株,三株,甚或有四株五株丛生的。初冬乌桕那一抹绯红,飘逸在季节之唇,步行其间,让人清新迷醉。
乌桕大多以深秋入诗,而我以为乌桕应是深秋留给初冬的一点余韵。“秋林城郭画图中,乌桕千株照眼红。石坝远回三叠浪,蒲帆横截一江风。”清代诗人蒋士铨眼中的乌桕,层层叠叠,红叶似火。江中叠浪翻滚,一帆横江,满江冬风,凛冽如画。那一刻,蒋士铨眼中所见,定是火红一片,光明一片,他要在如诗如画的旅途中,欣然回家乡。此刻,他满眼乌桕红,胸中思乡情更怯。
乌桕红一现,江岸就出彩了。
城市临江,沿江一条长长江岸,缠绕城市,江岸蛇形蜿蜒,隐现交错,芦苇浩荡。以前江岸只孤生几株乌桕,不成林、不成景。近几年,乌桕才以园林方式植入江岸,落户江岸。秋去冬来,这乌桕在江岸之上芳华尽展,把一江冬水染得层次丰富,妖娆妩媚。这乌桕是江岸的最佳景观树。
其实,我早就应该注意到乌桕树的。乌桕在春天生出嫩红的叶,夏季是绿叶,秋天,乌桕叶由清绿转为明艳,接着半绿半黄,半黄半红,半红半紫。随后,乌桕叶褪去枝间繁叶,露出枯瘦的枝条,挂满一串串木籽,闪亮如白珍珠,挂在冬天的扉页上。“前村乌桕熟,疑似早梅花。”这个比喻把初冬乌桕树定了格。
“巾子峰头乌臼树,微霜未落已先红。”北宋隐士林逋的乌桕红最入眼,那红,是别于枫叶红的,枫叶之红,是透明的,而乌桕红,红得特别,是一种乌红,这种乌红,是沉静的红,是由淡红、朱红、褐红慢慢转化来的,恰值秋末冬初,乌桕红红得有厚度,红得有光泽,红得有质感,红得若一只彩蝶,在初冬缤纷着,翩翩起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