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念”是指老旧的观念或者习惯,而“念旧”则是指对过去一段时光里的人或物的眷念。人一旦到了一定的年龄,难免会怀念起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或者过去的物,这些湮灭在岁月里的陈年往事,如影浮现,念念之间也是有趣的,美好的。
母亲年近八旬,平日里衣着虽说整洁,但大都是些过时了的旧衣服,甚至破了还要加上块补丁。每每说起,母亲就会敞开衣柜,一件件地摊开她的新衣服,细数着这件是哪个买的,那件又是哪个买的。“这么多的新衣服,怎么还要穿得破破烂烂的?”面对我们的“责问”,母亲总是嘿嘿一笑,“上了岁数的人了,穿衣服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只要冻不着就行了。”
母亲一辈子都是这样,节约惯了,衣服穿得实在不能再穿了,还要剪成一块一块的,留着糊糨子钉鞋底。母亲的“旧念”又何止于此,每一样物品,每一件事情,对于母亲来说,都是藏在心里的故事,藏在心里的美好,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其实每一个人莫不是如此,曾经的人、物或者事情,可以让我们回到从前,回到过去的时光。我在上高中的时候是住校的,父亲为我制作了一个小木箱,放在床下面,平常放些书,也放一些小零食。之后无论是工作还是成家,小木箱一直都跟在我的身边,里面还是放着些书,偶尔才会翻出来看看。
前几年我搬进了新家,家里有了书柜,妻子说小木箱也派不上用场,想要扔了。小木箱在新家里放在哪儿都有些格格不入,可是说扔就扔了,我还是有点舍不得。我思虑着,卸下了木箱的盖子,搬到窗台上,在箱子里装上泥土,撒上几粒太阳花的种子,看着它们慢慢地发芽、长大,开出艳丽的花儿。
我一直以为,作家三毛是一个有情趣的人,三毛从小就有一个志愿,“我有一天长大了,希望做一个拾破烂的人。”在撒哈拉三毛的家中,堆着三毛从垃圾堆里淘来的宝贝,和她一起“淘宝”的还有丈夫荷西。旧衣服改造成了布娃娃、围裙,废旧的木板变成了桌椅,自行车上的小零件做成了别致的项链……在三毛的眼里,每一件废旧的物品都是有灵魂的,都会发出炫目的光芒。
“旧念”也好,“念旧”也好,过去的每一个人,每一件物或者事,现在回顾起来,无不烙印着时光的影子,岁月的痕迹,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亲切。站在窗台前,小木箱里的太阳花娇艳着,我仿佛又回到了那花一样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