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是我启航的帆
◎ 张国军

 

    我是因《平凡的世界》而爬出船舱,扬帆启航的。

    上世纪80年代末,我在水运公司船队做水手。60吨水泥船,五六米宽。头舱口70厘米见方,一人多深,出入靠梯子,舱内半边铺床,半边堆放着尼龙缆绳和钢丝缆绳。

    我白天推舵,拎靠球,晚上住头舱。船不隔霜,冬天舱面落一层白霜,太阳一晒融化渗到舱内,滴在床上,被子潮乎乎的。夏天像蒸笼无法入睡,心里也闷得慌。

    不排班的时候,我睡在头舱里无事可做,无意中发现盘着的缆绳中间有书,我像看到救命稻草般拿来一翻。一本是原江汉大学秘书学系的课本《当代公文写作》,一本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让我犹如在沙漠里遇到了水般兴奋起来,只要不当班就读。

    读完《当代公文写作》,我知道了什么是“请示”,什么是“报告”。读完《平凡的世界》,我和书中的孙少平惺惺相惜。孙少平1975年春读高中时,几乎吃不上饭,高中毕业后先在村里开办的初中班当教师,初中班解散后去了黄原揽工,之后成为了煤矿工人,凭借自己的努力当上了矿工组长。

    我是1977年考上高中的,也算是同龄人,我一度也穿着破了膝头的裤子上课,看见老师同学就提着裤子绕着走。高中毕业后我先是去扛石头,块把钱一吨,要把小木船上二三十吨的石头卸下来。后来上船做了水手。当时船上条件差,每个航次也只有二三十元钱的工资,但是孙少平给我了坚持下去的勇气和信心。到盐场装盐,船闸窄,轮船进不去,要撑小船进盐河。冬天篙子朝水里一扔,再提起来冻得和冰棍一样,湿滑粘手,不会拿篙子就要灌一袖笼水,船顶着冰冻不撑就不走,就这样我也没退却,一有空还是看书。

    船队指导员见我喜欢读书,每次回公司开会都会带些“水运之窗”简报给我看,并鼓励我投稿。于是我拿起笔,笨拙地写下我走出西南边陲的高山,来到潮河从事水运的所思所想。随着我文字见“报”次数的增多,在公司缺乏文秘人员的情况下,公文也渐渐由我执笔。两年后一纸调令,我被调到分公司担任办公室主任,再两年,调任总公司办公室主任。我在省行业报纸,市县主流媒体发表了大量宣传交通运输方面的稿件。后来单位改制,上级抽调我参加改制工作;改制后我也分流到新的单位。这些只是我人生长河中的一朵浪花,但细细想来,是书籍的风帆开启了我人生的远航。

 

当前:4版(2023年12月22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