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的春天
◎ 苑广阔

 

    这是一个季节性的湖泊,进入春天,雨季还没到来,大片的湖底裸露在外面,外围的湖床,开满了浅白里带着些许淡紫的紫云英花。这个湖叫公平湖,属于当地的公平乡,公平乡是桂北的一个小乡镇。

    紫云英是一种很低调的花,植株很矮,高的也不过两拃左右,开出来的花没有太浓郁的香味,人只有把脸凑到花瓣上,用力吸一下鼻子,才能闻到淡淡的香味。当大片大片的紫云英连在一起,在同一时间开放,无论它怎么低调,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当地村民就在村口竖起几块牌子,上面写着“紫云英花海入口”,远近游客纷至沓来。村民在村口摆起小摊,做起小买卖,售卖各种饮料,还有自家做的艾叶粑粑、自己磨的豆腐脑等,引得很多游客停车品尝。

    站在紫云英花海当中,举目望去,一片片淡紫色的小花在湖底绿油油的小草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格外养眼,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我们去的当天,天公不作美,下着小雨,每一株紫云英花上,都沾满细细的水滴。如果是晴天,人可以趴在紫云英花丛里拍照,可以躺在紫云英花丛里望着天空发呆,想想就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低矮的紫云英长在松软的湖底泥土上,当你把脚重重地踏上去,整棵紫云英连花带叶都被踩到脚底下,当你把脚抬起来,它又摇摇晃晃站起来,连一片花瓣都不掉。当地人显然也了解它的这种特性,偌大的湖底区域,只用拳头大小的碎石块铺了一条小道供游客行走,游客一多,就显拥挤,一些人就不管不顾地走在紫云英花海里。

    和煦的春风吹过来,一棵棵的紫云英左摇右晃,抖掉了身上的水珠。微风中又夹杂着细雨,很快紫云英身上又沾满了水珠。上小学的女儿也观察到这一点,说紫云英这是在洗澡呢。

    我们在紫云英花海里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游走,空气里是淡淡的花香,目光所及,皆是耀眼明亮的春天,心情自然舒爽愉悦。

    紫云英花丛中,偶尔会有一块黑色的石头,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我用脚踢得动它们。我恶作剧一样,用脚把石头翻过来,石头下面几只黑色的甲壳虫,呆头呆脑又慌慌张张地四处奔逃,眨眼就消失在细密的花丛中,看了让人忍俊不禁。

    这些石头显然长久没有被移动过,下面的泥土被蚯蚓钻过,很是松软。一些被石头压住的小草、紫云英的茎秆,长期晒不到太阳,变得柔弱、纤细,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把压在它们身上的石头踢开,等于是给了它们第二次生命,可是这些被踢开的石头,又压住了其他的小草、紫云英,真是让人左右为难啊。

    也别纠结那么多了,有花可看就快点看吧,再过些日子,随着雨季到来,四面八方的水一起流向湖里,紫云英花海就会沉入水面之下,再也看不到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你蹲下身子仔细看看,或者干脆用手拨开紫云英花丛,会看到贴着湖底的泥土,有一层暗红色的,柔软干枯的植物,那是去年秋天的辣蓼花。到了秋天,湖水再次进入干枯的季节,紫云英隐退,大片大片的辣蓼花就会登场,接替紫云英,“掌管”整个湖底。

    一个季节有一个季节的风情,开满辣蓼花的湖底,是另外一个季节的故事了。

 

当前:B3版(2024年03月26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