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篦子
吴万夫(河南)
很久没有见到梳头用的篦子了,突然很怀念篦子。在我们老家农村,根据功能共分为两种:一种是传统意义上的梳头工具篦子,另一种是用来蒸馒头用的工具箅子。蒸馒头用的箅子,主要用竹子或高粱秆做成平铺的底架,其下面放置锅梁子,上面放置笼布。关于蒸馒头用的箅子,我在这里不再赘述,主要想说一说梳头用的篦子。
在百度上检阅“篦子”词目,其基本解释是:用竹子和牛骨等材料制作的梳头用具,中间有梁儿,两侧有密齿,齿要比梳子更密。篦子简称篦,是一种密齿梳,亦称篦栉、篦梳,是古时一种篦污去痒的理发工具。
相传,春秋时期有个叫陈七子的人因罪入狱。在狱中,他的头上生了虱子。为了解决虱痒问题,陈七子将用刑用的竹板制成最初的篦子,用来清除头上的发垢和虱子。到了明代,人们把篦子的功能发挥到极致,被当作饰物插于发髻上,既美观又实用。
由于篦子自古就是女孩子的闺中之物,很长时间以来还被当作男女私情的象征物品。我童年时期所接触的篦子,仍然延续着这一功能。在贫穷的农村,有不少小伙子为了传递儿女私情,大多是选择买一个发卡、一把梳子抑或是一把篦子作为定情物送给心上人,以此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由于我那时年龄尚小,自然缺少这份独特的体验。
我对篦子体验最为深刻的,当然是它的另一个特殊功能。那时,由于农村生活相对落后,卫生条件极差,自然成为虱子盛行的年代。
记忆中,每当下课间隙,几个男孩子便会围拢在太阳底下,顾不上冬天寒风的凛冽,脱去身上的棉袄,光着膀子,聚精会神地捉内衣中的虱子。我们把肥嘟嘟的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瓦片上,然后用两个指甲抵住虱子,稍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一个沾染着我们鲜血的小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对于躲藏在衣服缝中的虱子,我们除了徒手捕捉外,还可以借助开水烫的法儿。但对于藏在头发中的虱子,家长们就不敢掉以轻心、随心所欲了。这个时候,篦子就派上了巨大用场,成为家长们帮助孩子清理虱子的首选工具。
那个年代,无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几乎没有不被虱子困扰过的。我用来篦虱子的篦子,是姐姐从集市上买来的,我依稀记得,躲藏在我头发丛中的这群小生命令我奇痒难忍。我狠狠地抓挠,但无济于事,过不了一会儿,头皮又奇痒难耐起来。正在我束手无策时,姐姐从她的闺房中拿出一把淡绿色的篦子交给我。我接过姐姐递来的篦子,对着方桌篦头发中的虱子。随着缤纷而下的头皮屑,还滚下来几只乌黑溜圆的虱子,它们在方桌上短暂地愣怔一下,恍然明白过来,笨拙地往四下里逃遁。我眼疾手快,怀着满腔的怒火,用大拇指盖无情地碾压下去,随着几声脆响,这些过寄生生活的“吸血鬼”,顷刻间便一命呜呼了。同时,我的身上也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样的画面具体上演了多少次,我已记不清了。如今,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生活条件的改善,虱子早已远离了我们的生活,篦子也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享受着干净、舒适、健康的生活,我真切地感受到今天的幸福弥足珍贵。
但童年的生活也总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即使一把小小的篦子,也能令人心生无限感慨。